明明返回的路上已經下定決心不留下這個孩子,可是他知道,隻要做出這個決定,即將要承受的痛苦注定縈繞而悠長,所以馬不停蹄趕到這裡,想用醉酒來麻痹自己。
但當真的到了這裡,想起醫生忌酒的話,瞬間連進門的勇氣都沒有,一直徘徊在門口,不肯進去也不願離開。
再到現在,真正需要他直麵的時候到了,他也還是選擇了退縮。
“……”
一陣難言的沉默。
卡維知道自己完全可以隨便撒個謊來搪塞,可是他,做不到。
在他糾結無措間,蘭巴德突然笑道:“也是,就算是年輕人老喝酒也不好。”
聽蘭巴德這麼說,卡維頓時鬆了一口氣,如果蘭巴德追問……他真的還沒想好組織什麼樣的語言來回答。慶幸之餘,卡維卻沒想到他即將被對方下一個問題難倒。
蘭巴德問他:“卡維先生,請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感覺好像從您剛到這裡情緒就不太對勁。”
敏銳的情緒捕捉能力,蘭巴德隱約間察覺出他身上的異樣。
“如果卡維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說,隻要是我們可以幫得上的地方。”
“德叔……”
有那麼一刻,卡維是想把自己懷孕這件事說出來。可轉念一想,德叔雖然這麼說,但是這畢竟是他和艾爾海森之間的事情,不應該在牽扯更多其他人進來,於事無補就算了,還很有可能將本是少數人的煩惱擴大,讓那些真正關心他愛護他的人也白白受傷。
卡維搖搖頭,把近日自己另一個煩惱說給蘭巴德聽:“沒什麼大事,就是最近有點累,雨季來臨,工程隊的事務又要變得繁瑣起來了。”
“這樣嗎……”聞言,蘭巴德微微鬆了口氣,“不是什麼大事就好。”
“至於工程的事,卡維先生有沒有想過其實可以不用壓得那麼緊呢?按照正常進度來就行,委托人應該都會理解的。”
卡維笑著點點頭,“德叔說得沒錯。”
在須彌,蘭巴德可以說算得上為數不多的幾個會關心他的“朋友”。雖然他一直稱他這位朋友為“德叔”,當然一部分原因是對方年紀致使,在他看來,總歸要對年長的人尊敬、有禮貌;另一個原因,蘭巴德總能在一些事情上給他一針見血的建議,某種意義上,稱得上是他人生路上的良師益友。
又繼續和蘭巴德聊了一會兒天,卡維覺得自己心情已經好了很多。
眼看著牆上鐘表上的時針一點點地轉動,很快就要到酒館打烊的時間。
卡維一點也不想回去,蘭巴德為他上了幾道菜,其中有一道薩布茲燉肉,非常好吃。
“這是酒館新品,卡維先生喜歡之後可以經常來吃。”
卡維笑著點點頭。
本來因為肚子裡的小胚胎吃不了辣,有些喪氣,沒想到這碗薩布茲燉肉肉湯裡恰好帶一點點爽口的辣味,正好解了他的饞。
“德叔,再上一碗薩布茲燉肉怎樣?”
“好嘞!”
卡維吃得不亦樂乎,蘭巴德去吩咐後廚,他隨手扯了一張餐巾紙準備擦擦嘴邊的汁水。
也正是這時,酒館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