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卿轉過身,發現了身後的人影,那身顯眼的白衣正是滄水殿主月澤,她身後跟著掌事小琴還有另外兩個弟子。
月澤耳飾上的玉片隨著腳步輕輕晃動起來,玉冠上開著碩大的並蒂白蓮,正一步步向她們走來。
看著越來越近的人,小道士的腦中浮現的卻是一張畫像。
這樣美麗的人就算是再神奇的筆也無法完全描繪她的容貌吧~
她周身環繞著靈氣,每往前一步,都讓她腳邊湧起霧靄一般,宛若穿梭在雲中的仙子,神情傲然不食人間煙火。
鶴卿不自覺表露出的神色被月澤看在眼中。
那雙金色的眼眸仔細瞧著這個灰衣裳的外門弟子,竟少有地露出了溫柔的神色。
月澤還想往前,胸口卻突然氣血翻湧。
她驚訝於身體的反應,心臟竟因麵對鶴卿而狂跳不止,她收斂了自己的寒氣,將腳步停在了兩人一米開外。
許畫率先行禮,說道:“參見殿主。”
鶴卿見狀也低頭問好:“殿主好。”
月澤向她們點了點頭,沒有多留,便轉而行至斬梅台中央,隻留下一個清冷的背影。
滄水殿主的到來讓本就熱鬨的斬梅台聚攏了更多人,先前揚言要和月澤再次比試的玄柯,此時也整了整自己的戰甲走上前去。
他鬆了鬆筋骨,身後的披風閃過陣陣雷影。
“小月澤,來練練嗎?”
“甚好。”
下一秒,竹軒雲影已被月澤握在手中,雪竹般的劍在她的手中不斷結起更厚的冰花,她頭頂的並蒂蓮也隱隱發出微光。心跳的餘顫還能感受得到,月澤正想好好打一場。
鶴卿沉默地轉身離開了斬梅台,在她的身後,玄柯與月澤已經開始了比試。
他們的鬥法不斷激起雷光與水波,在爆裂的響雷和如龍的雨浪間將天上的雲彩照得發亮。
月澤在玄柯從天而降的雷電中穿梭,伴著她的身影,冰刺從地麵鑽出,如同高舉的長矛。
水波在她的身後像極了孔雀開屏,又被凝結成冰,冰翎密密麻麻刺向玄柯。
玄柯在身前將滾滾雷電聚成圓盤,隨著數次出拳,連鎖閃雷蹦跳著飛向了衝過來的月澤。
脈流在空中流動,被這兩個強力的修士吸引過來,在眾人的眼前化為絢麗的法術激蕩。
可鶴卿卻沒有心思看了,許畫的話語仍在耳邊。
她說的沒錯,自己沒有肩負起該有的責任。
虯華樓因劍爐虯華得名,位於小劍爐正後方,不同於離堯山其他的木質建築,樓內外都覆蓋了黑色的琉璃瓦,顯得大氣威嚴。
堅硬的橡木廊柱外,紅色顏料描繪了獨角鹿與麒麟,顏料是行天山老鱉之血,據說可以驅火。
雖然硯離本人覺得這隻是迷信,但負責修繕的弟子還是每次都細細補好,說是為了尊者的牌麵。
李剪在虛火殿門口接過了送餐弟子端著的承盤,將中午打包的土豆片放在一起,前往了硯離所在的虯華樓。
穿過前庭的他來到最靠內的屋子前,輕輕叩響了硯離的房門,“師父,請用午膳。”
屋門不一會兒便開了,身著火紅狐裘衣的硯離走了出來,他單手接過李剪手中的承盤。
李剪輕聲問:“今天多加了一個菜,有點重,需要幫您端進去嗎?”
“不用,你下去吧。”硯離揮了揮手,走回了屋裡,臨了想起來什麼,“這是鶴卿親自片的土豆嗎?”
“回稟師父,是的。您為什麼突然對這菜產生了興趣,此菜肴味感辛辣,不利於您的身體。”
“無妨,偶爾換個花樣。明日我要出發去鎖妖塔,元形儀就交給你了。”
“師父需要帶上幾名弟子一同前往嗎?”
硯離搖了搖頭,說他隻打算去星河原野看看周圍埋著的符文地錨,不需要陪同。
“明白了,師父。”
李剪恭敬地等待硯離關上了房門,雖然身為親傳弟子,服侍師尊的衣食住行都是應當的,但李剪從未得到進入硯離房間的允許。
最多也就是在外麵的屋子裡整理,將煉鐵的材料分類放好,偶爾替硯離為虯華降溫,切割玄冰。
他想到乾易曾炫耀親自幫玄柯搓背,不由地覺得自己是不是不受師父的喜歡,同為親傳弟子,之間的待遇卻差之千裡。
*
傍晚時分,弟子們都已散去歇息,隻有山門執事趙果還待著在查看今日的賬目。
看著突然來乾坤殿找自己的鶴卿,他推了推眼鏡,放下了手裡的賬目。
“你要領罰,是什麼意思?”
鶴卿直直站著,兩隻手不安地放在身前,“我害了那車村民,但我沒有受到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