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卿不禁失聲喊了出來:“殿主?”
房內的人發現了外麵的動靜,目光相接之時,月澤的眼底有些猩紅色的光影。
她潮紅的臉上滿是嬌羞愧悔之色,整個人趴在地上,用手費力地支撐著地麵,雙唇微啟發出嬌嗔的喘息,似乎想要喊住鶴卿。
“等等……”
伴隨著她怪異的舉動,一股不受控製的寒冰之氣從身下蔓延開來,地板上覆蓋起冰霜,冰層越結越厚,眼看就要攀上桌腳。
絕望的寒氣肆虐而出,雅院中一時間寂然無聲。
鶴卿看著這一幕,雙腿生根似的動彈不得,她有一瞬間想要跑向月澤,但刺骨的寒冷讓她清醒過來。
趙果曾說過,若遇修士舉止怪異還是先走為上,萬一發起瘋來誰也攔不住,弄不好就會丟了小命。
應對貓妖的錯誤方式讓她付出了代價,最終恐懼占了上風,她不敢再看下去,什麼也顧不得想,迅速轉頭跑出了雅院。
雅院最深處竄出桂花香氣的屋內,月澤跪倒在地上,略帶痛苦地閉上了雙眼,她的十指緊抓地麵,似乎要掐出血來。
她眼底的猩紅色漸漸消退,胸口卻依舊經曆著劇烈的起伏,狂跳不止的心臟讓她無法呼吸,散亂的衣衫讓她無比難堪。
再度睜開雙眼之際,金色的眸子裡倒映著屋外漆黑的走廊,那裡無人歸來。
她看見了……
我竟被她看見了這般模樣,這日後該如何自處?
月澤跪坐在地上,叱吒風雲的滄水殿主人,現如今卻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她緊握的手中發出微光,冰結晶成的夜梟從她袖中飛出,發出淒厲的鳴叫,決絕地一頭撞碎在了房門上。
門就此關上,自夜梟自戕之處結起寒冰,不多時便將整個房間死死鎖住。
*
夜色沉寂,半輪勾月掛在天邊,被枯槁的枝丫刺破,渡鴉在草叢中發出陣陣細碎的鳴叫。
被先前所見嚇壞了的鶴卿慌張地跑著,直到她來到外門弟子居門口,才停下腳步。她因劇烈奔跑而大口喘著氣,連忙用衣袖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居然連輕體術都忘記用了。
大口喘息的鶴卿剛好撞上了起夜的孫小桃。
半夢半醒的小桃碰到了一個軟物,嚇得尖叫起來:“救命啊!采花賊!”
鶴卿趕忙搖醒她,小桃這才揉了揉眼睛認出了她。
“原來是鶴卿?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我還以為是采花賊。”
小桃打了個哈欠,拉著鶴卿走回屋子,“最近女弟子們都說半夜聽見屋簷上有聲音,你可嚇壞我了。”
外門弟子間最近有一個關於“屋頂上的采花賊”的流言。
入夜時分,腳步聲就會在外門弟子居的屋頂上響起。
采花賊來回踱步,用透視術觀察熟睡的弟子,甚至會因為沒有尋覓到合適目標而暴怒,每到這時,他就會狠狠拍打屋頂的瓦片,憤怒離去。
鶴卿睡得很熟,完全沒聽到過這樣的動靜。
孫小桃問:“聽說你今日被帶去了滄水殿,那殿主大大為難你了嗎?”
“沒有……我很好。”
小桃的哈欠一個接著一個,似乎還在夢裡,“進屋說吧,這裡冷。”
鶴卿卻拉住她的睡衣問:“一個女子,若是捂住腹部,口中作嘔,那是患了什麼毛病?”
“捂住腹部,口中作嘔?那不就是,那不就是懷了嗎?”
“你是說……懷胎?”鶴卿拉住小桃沒打算挪步。
小桃被這一拉扯忽地清醒過來,瞪著兩個眼睛問:“你今日莫不是撞見了哪個滄水弟子懷胎了?快與我說說!”
“如若懷胎,那該如何?”
“離門弟子若是懷胎,就會被除去身份,離開仙門。”小桃想了想補充了一句,“修道之人也不是不能有娃,但懷胎十月傷及母體,道行損毀大半,肯定是無緣仙道了。”
“這麼嚴重……那她豈不是?”
鶴卿不由得擔心起無依無靠的月澤了,怪不得她剛才神情激動至此,這事換了誰也沒法冷靜吧。
想來這玄柯真不是個好人,有那麼多的女子投懷送抱,居然還要欺負到月澤的頭上。
“你先告訴我,你看到的是誰?”小桃眼底閃過急切,那是對於八卦消息的不懈追求。
“彆想著八卦了,你告訴我女子懷胎,需要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