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的仆從們吃著趙姬用完膳食賞給他們的飯菜,看到趙政進來也隻是隱秘地捏緊了手中的婉,並沒有開口詢問。
趙政對此見慣不慣,在他的記憶裡,或者說他根本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
回到房間後,他也沒有第一時間拿出竹簡,現在人多眼雜,這個世界活了之後也就意味著之前很多事得謹慎,母親趙姬並未在自己身上花太多心思,一個五歲大的小孩手裡有珍貴無比的竹簡本身就是一種罪過。
趙政蹲在地上用指腹將前不久在竹簡上的文字寫了一遍,站起來盯著地麵看了一會兒,抬腳將地麵掃亂。
他沒有學習文字的記憶,那麼自己是怎麼學會的呢?
沒思索多久就聽到仆從的聲音。
“公子。”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趙政的深思,他站起來默不吭聲,來人不耐煩地說:“趙夫人喚您過去。”
趙姬憑借自身美貌過得快活,卻對她的兒子不聞不問,這位公子也是愚鈍,不僅沒有繼承到趙姬的美貌,還跟個啞巴似的不說話,也怪不得趙姬不喜,仆從如此想道,掃了趙政一眼便往直接大踏步往外走,也不管對方跟不跟得上。
趙政乖巧跟在他身後走,他和母親離不得趙國,看似照顧實則軟禁,全府上下皆是他人耳目,忍方為上策。
等到趙姬屋外,仆從低頭彙報,“趙夫人,公子已經到了。”
“讓他進來吧,”屋內傳來慵懶的女聲。
推開門進去,趙政忽略屋內奢靡的香氣和鋪張豔麗的裝飾,脫了鞋跪坐在地毯旁的矮桌旁,出聲提醒,“母親,我想習字。”
屋內女子穿著淺黃色藂羅衫,身著五色花羅裙,白皙塗著紅蔻的腳趾在裙擺的遮掩下若隱若現,看到趙政進來杏眸一挑,將手中的絹扇放下,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姿態妖嬈惑人。
趙姬伸出塗抹了紅色豆蔻的手掐著趙政消瘦的小臉,看到自己的兒子因為食不飽而格外瘦小的身體,她並沒有覺得愧疚,反而大怒道,“趙政,我現在肯留著你的命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你居然還敢提條件!”
“異人自己逃跑,害得我也困在這裡不得離開,你知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何必受這種委屈,你還敢跟我說你想習字?真把自己當什麼王公貴族了,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趙姬大怒,該死的呂不韋,該死的異人,就連眼前這個從自己肚子裡出來的孩子都該死!
她現在相當於和他們綁死了,哪怕把趙政獻出去也不會得到趙國貴人的諒解,攀上其他貴公簡直是癡人說夢,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生下了一個孩子。
趙政心裡的疑惑得到部分解答,看來不是母親讓自己習的字,那麼自己又是從哪裡認識這麼多字的?
知道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趙姬手裡的趙政低下頭熟練地道歉,“母親對不起,孩兒知道錯了,你彆生氣,等政兒長大了一定會好好孝順你的。”
說著把臉放到趙姬的手裡輕蹭,一副討好模樣。
看到現在的秦國公子子楚的兒子這樣討好自己,趙姬看著和異人長相有幾分相似的兒子,再回想到呂不韋說的“奇貨可居”,態度陡然一變。
“政兒,你父異人是現在秦國的公子子楚,但是他已經拋下了你,我為了你隻能藏在這一個小小的府宅裡,你要知道感恩,對你好的隻有我,你懂嗎?”
“政兒知道,政兒會對母親好的。”
聽到趙政的回答之後,趙姬咯咯笑了起來,“母親就知道政兒是個孝順的,行了,回你的房間去吧。”
回到房間後,趙政伸出自己的右手在空中比劃了一個字,然後盯著自己的右手看個沒完,太奇怪了,明明自己什麼都沒有學過,但是卻能夠寫出文字。
就像這個世界一樣,奇怪極了。
幸好趙政並不會因此而想不通,反而很快將之拋到一邊開始梳理起了自己的境況。
他不應該叫趙政,而是叫秦政或者嬴政,是當今秦國公子子楚的兒子,父親逃離趙國後自己代替父親在趙國為質。
母親趙姬迫於形勢和自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其實也可以拋下自己,想到這裡,趙政眼睛一眨,對趙姬的依賴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