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犯事太監據說姓趙,沒有取正經名,周圍人統統喚他小趙子。
小趙子生平交際十分簡單,且生性沉默,沒什麼往來親密之人。
張覺濟捏著這女式香囊隻覺頭疼。
本朝沒有禁止宮女太監對食,卻也頗有忌諱。
這女式香囊出現在這犯事太監上,張覺濟領了陛下的命令,務必要查的細致,問了和小趙子住同屋的幾個,都說沒見這小趙子與哪個女子交好。
而且,這香囊實在太過普通,這香囊上刺繡是平常女子都會的辮子股針法,香囊錦緞用料也是宮中常供,宮中的宮女或者妃子隨手可以拿出這樣的香囊。
香囊錦緞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花香。張覺濟細細一聞,這是清淡的茉莉花香氣,茉莉也實在最常見不過的花卉,宮中各處都種有茉莉花,實在無從查起。
從香囊裡麵掏出幾顆金裸子。這是被收買?
還是被女子收買的?
“公公,奴才們實在冤枉啊。”
“是啊求公公明察啊。”
思路被跪在地上的幾個太監打斷。
張覺濟空中揮舞下浮塵,雙眼一肅,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咱家也明白你們的心情,可宮中的規矩便是如此,你們要怨隻能怨自個怎麼就與那小趙子同屋。幸虧這次玉貴嬪和悅貴嬪主子沒有出事,否則你們連慎刑司都去不得,隻能陪著那小趙子赴那黃泉路了。”
跪在地下的太監個個都垂著頭喪著個臉,掙紮著被侍衛拖走。
這幾個和小趙子同屋住的太監都被關到慎刑司派人看管,以防有同夥再次犯案。
張覺濟在宮中那麼多年,早就沒有了這麼些同情心,麻木看著那幾個太監,索性也不是被賜死。還不如心疼下自己,真不知道一會兒該怎麼向皇上稟告。
張覺濟回到養心殿,悄無聲息,卻仍讓梁銳注意到。
梁銳麵無表情,邊批注奏折,邊問:“查的怎麼樣了。”
張覺濟將口述證詞和調查結果交給梁銳,俯身到極致,不敢多言。
“你說朕這後宮還真是藏龍臥虎啊。”梁銳氣極,用力揮出折子,眼神幽深難辨。
張覺濟屏住呼吸,仿若隱形。
……
梁銳將紅花案定案及處罰結果交給了文賢妃。
當日接觸過蓮香蜜之人,都有嫌疑在內,被打入慎刑司。
嫌疑更重一些,則被當眾處死。以儆效尤。
文賢妃看著名單上的宮人姓名,喃喃幾聲阿彌陀佛,這次處罰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典型,賢妃自詡慈悲,覺得太大動乾戈,不過也不會主動乾預陛下的決定,直到看到第二頁關於妃子的處罰名目,溫妃赫然在上。
溫妃被禁足,剝去妃位,罰俸祿減半。因為當天是溫妃派人為文賢妃準備的蓮香蜜,此事溫妃嫌疑最重。
文賢妃看著這名單才明白恐怕這次溫妃是被彆人陷害了。
因此事,文賢妃破天荒去了養心殿為溫妃求情。
梁銳隻淡淡一句:“若是為溫妃求情就不必見了。”打發了她。
文賢妃無法隻能叨擾太後。
太後果然是喜愛文賢妃頗多,竟也為她插手此事。請皇上來聊了一下午。皇上也隻同意保留溫妃的妃位,其餘處罰依舊保留。
太後久久不語:“皇帝該知道溫妃是被牽連。”
梁銳敲了敲桌子,隨意說:“母後,這後宮之事您也早就不過問了,此次又何必摻和進來。這文賢妃本領可真大,也能請動您來為溫妃說情。”
梁銳眉梢上揚,似笑非笑。
太後也看不準皇帝的意思,雖然梁銳是她的親兒,可也是大梁朝的帝皇。作為一個聰明人,太後知道怎麼樣的相處更利於維持自己和皇帝兒子的感情,妥協道:
“也罷,母後知道你心中有數。”
又忍不住為賢妃辯解:“這賢妃也不是愛嘴碎的人,你也不必惱怒於她,她也算這宮中難得的真性情,不然也不會為無親無故的溫妃求情。”
太後眯著眼睛,語重心長地說:“賢妃終日來我這壽康宮,為本宮解乏,陪著我食素禮佛,也是苦了她。”
梁銳對賢妃不置可否,一副淡淡的樣子。了然道:“母後若是心疼賢妃,不若……叫了其他妃子來陪著母後?”
太後眼見梁銳不解風情的模樣,心中一歎,為賢妃可惜。
梁銳站起身來,為這次談話作結語:“這溫妃的處罰自有朕的道理。母後若是寂寞,過幾日讓淑妃送明仁來您這陪伴幾日。您也不會太過冷清。”
梁明仁,梁銳的長子,因為是唯一的皇子,平時也是頗得太後喜愛。
梁銳不想再追究紅花案,也不過是因為他知道再查下去,也查不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