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鬱症患者需要陪伴,這是楊一北初中在書上翻到的一句話。
接下來的好多天,楊一北一有空都會來到謝星塘的南雜店,有時安靜的坐著,有時分享帶團發生的趣事。
楊一北每天清晨都會給謝星塘帶一朵沾著露水的花。謝星塘也會和往常一樣把花做成書簽,這好像變成了他們心照不宣的秘密。
仲夏的夜晚總是那麼漫長,路燈閃著微弱的熒光。
南雜店的門前擺了四張椅子,案板上擺放著兩個大西瓜和一個小西瓜。謝星塘洗淨四個勺子,站在一邊,帶著笑意的看著楊一北切西瓜。
多毛在兩人腳邊轉個不停。
咚,一聲,西瓜被劈成兩半。
在四半西瓜中楊一北挑了一個最大的給謝星塘,謝星塘還有點不好意思。
“我吃不了這麼多的……”
“沒事,它能吃。”楊一北點了點多毛的腦門。
四半西瓜、四個勺。四個人坐在木椅上,看著小鎮的夜色。
“好久沒這麼愜意的享受過了,突然有種家的感覺。”張叔感慨之餘還不忘嘬一口西瓜汁。冰涼的甜。
“老張,我給不了你家的感覺麼?”
“你閉嘴!你和秦嘉棟我都不喜歡,一個不上進一個頹廢。還是星塘好啊,安安靜靜還懂事,年紀輕輕就是小老板了……雖然也掙不到什麼錢。”
“哈哈哈哈!”
少年清澈爽朗的笑聲,響徹了整個黑夜。
謝星塘咬著勺子輕輕一笑,不怎麼說話。他們的熱情就像火焰一樣包裹著他,很溫暖。
秦嘉棟似火,熱情四溢,蔓延至天邊。楊一北似月,溫柔纏綿,散發朦朧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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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嘉棟在超市找了個搬運工的工作,很累但做的踏實。下班的空閒時間他就窩在楊一北房間看看以前專業課的書籍,刷近幾年的旅遊相關的題目。
“我靠,現在都這麼卷的嗎?一個景點一篇導遊詞!這是要逼死誰?”秦嘉棟刷著電腦,臉上是大寫的不可置信。
“逼死我,”楊一北淡淡出聲,他轉著筆在剛擬好的導遊詞上改改畫畫。
11月,秦嘉棟想要去參加導遊證考試,考取導遊證。其實畢業那會兒他是有的,但因為某些原因被吊銷了。
夜晚總是很寂靜,眼前是路燈的熒光和黑霧浸染的街道。燒烤攤前冒著滋滋黑煙,鼻尖湧入人間煙火味。
攤位的人有點多,人擠人。楊一北把謝星塘護得很好,不讓彆人碰到他。
他聞到了楊一北身上青檸酸澀的甜味。
秦嘉棟尋了一個角落裡的位置,之後便準備去點餐。
桌上有一些浮油,楊一北用紙巾擦著桌子。謝星塘盯著他的動作,也抽出一張紙開始擦油。
最近天氣漸漸熱了起來,謝星塘也穿上了短袖。楊一北不經意地發現謝星塘手腕上的刀痕,還有一些細痕,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楊一北眸色一暗,手上動作沒停,低聲問:“疼麼?”
“啊,什麼?”
“你的手。”
謝星塘瞬間明白過來,把手藏在桌下搖頭再低頭,顯得有些局促,聲音輕輕的:“……不疼。”
楊一北沒再問,上次上藥的時候他就看了,傷口很深,人非草木怎麼會不疼?
謝星塘沒什麼食欲,秦嘉棟點的也是一些蔬菜。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他們的聚餐也就結束了。
“快十點了,我送你回家吧。”楊一北說。
“好。”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謝星塘時不時的後望,想看那個人還在不在。
一隻螢火蟲從兩人之間飛過,楊一北伸手,螢火蟲卻從指縫中飛走:“過幾天我帶你去看螢火蟲海吧。”
“嗯,”謝星塘點頭,他喜歡所有發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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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星塘已經很久沒有失眠過了,吃了粒安眠藥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斑駁起裂的牆紙,腦海裡不斷閃過這幾個月發生的畫麵。有些一閃而過,有些卻久久不能忘記。
叮,手機振動一聲,屏幕發出暗淡的熒光,沒一會又黑了下去。
摁亮手機,盯著對話框中的字愣神。過了許久謝星塘才麻木的打字:
【謝星塘:我很好,不用擔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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