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會殺人放火,要是對社會有害,直接關我進監獄不就行了。
我覺得他這樣實在沒必要了。
我乾脆建議道:“測謊儀的數據還不準確,你要不直接喂我硫噴妥鈉,你想問什麼都可以。”
硫噴妥鈉是吐真劑的主要成分,早期是用來當安眠藥的,不過後來副作用太強。因為這藥物可以在多腦區同時起作用,所以有人還利用這種藥來廣泛地逼彆人不受控製地開口,內容客觀性是無法保證的。
不過至少還是有些用處,至少比測謊儀要有效。
我朝著車窗望了一眼,對著麥考夫說道:“你們要是想要借故處理我,也不用太麻煩了。現在司機提速開到180碼以上,我可以立刻跳車,你們還不用處理屍體。”
當然,我要是真的逼跳車了,麥考夫非被我拽下去不可。
這話一落,麥考夫很快抬起手說道:“我隻是開個玩笑而已。“
“……”
我不苟同。
“我要是真想對你不利,就沒必要和你見麵。想想你要是受傷,反而得不償失了。”
“…………”
麥考夫繼續微笑道:“我們已經初步認識彼此的性格和身份,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也不用如此劍拔弩張。“
“………………”
他用安撫的語氣,換了一個話題,說道:“你入英申請的所有書麵資料,我都親自過目了一遍,看得出你是正直誠實,勤奮踏實的留學青年。想問問,你未來還會回國?”
“嗯,讀完書就回去。我就是拿個學曆。”為了證明我真的是良民,我還是決定選擇配合地說道,“而且也是你們這裡大學發出邀請的。”
不知道麥考夫在想什麼,眼睛動了動,不像是那種卡通漫畫裡麵那些小狐狸想壞主意時會出現的「非常狡詐地轉眼珠子」,但我本能覺得他就是在想壞主意。
麥考夫笑道:“那希望你和我弟弟能夠和睦相處。“
這句話說完之後,司機就像是麥考夫肚子裡麵的蛔蟲一樣,把車頭掉了一個大彎,直接往原路返回。車子裡麵的音響也被按了出來,是一首法國香頌。我沒學過法語,但我聽過這首歌,是伊迪斯·皮亞芙的《不,我絕不後悔》。
「不,絕不,永不。」
「好的,我欣然接受。」
「壞的,我坦然麵對。」
平常隻是聽過耳,就沒有太在意。現在聽起來的時候,卻給了我莫大的力量。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我都死過一回,還要怕什麼!
好的,我自然欣然接受。
壞的,我勇於坦然麵對。
直到回到熟悉的街區,麥考夫才再次和我確認道,“我們還會有見麵的機會的。在那之前,祝一切順利。“
我下車前,想起我還沒有拿到錢,“你不要我監督你弟弟嗎?“
“不用。“麥考夫微笑道,“其實是我弟弟向我要了你的資料,我才對你產生好奇,專門來找你。既然你現在主動送上門讓他監督,總覺得你們會相處得愉快,就不多此一舉了。”
這是說真的?
還是故意挑撥離間?
因為我本質上覺得夏洛克是好人,所以不太信麥考夫這番說辭。可我也覺得,夏洛克好奇一個人的身份,跟他哥問一份資料,也沒有奇怪的地方。尤其是他哥是國家政府高層,資料會更齊全一點。
我眉頭微皺,說道:“…那你為什麼問我缺錢?”
“總要有一個好的話題啊,”麥考夫繼續眉眼彎彎地說道,“難道,蘭尼先生會為了錢而願意監督並出賣夏洛克的行蹤嗎?”這句話還沒有落,前排的黑衣人已經舉起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我的胸口。
相信我說願意的一瞬間,就能當場被前排的黑衣人擊斃。
“…不會。”
麥考夫微笑,“我很喜歡你的答案。”
下車後,我真想憤怒地甩車門,可仔細一看,這輛車是瑪莎拉蒂。要是摔壞了車門,要賠幾萬英鎊,我最後還是選擇小心翼翼地關上了。
豪車遠去,隻留下我孤零零地站在風中。
我腦袋裡複盤著我和他之間的對話,檢查裡麵的紕漏,提前先為日後見麵做好準備。
不過,說實話,麥考夫的問話和回答都太過冷靜了,無時無刻不在思考,還能敏銳地察覺我的所有反應和情緒變化,適時地轉變立場,靈活地措辭。
這就是成熟的社會人嗎?
好可怕。
不過想到他在車子上拿捏人的表現,我還是忍不住嘰嘰咕咕——
“…果然還是很令人討厭。”
這話剛落下來,旁邊低沉的聲音也跟著響起,“我對此深表同意。”
我下意識地回過頭,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卷福。圍著藍圍巾的他身上透著十足的英倫紳士的氣質,高挑又清瘦,彬彬有禮又風度翩翩。此刻,他深邃的眼瞳望著我的方向。這讓我有一瞬間覺得,和我有共鳴的夏洛克是既親切又友善,還有透著一些薛定諤的人情味。
這不難讓人想起,卷福在《神探夏洛克》中情商還是很高的,隻是他懶得去表現,或者有時候不屑去對普通人展示自己與人為善的一麵。然而在必要的時候,他也很會牽動人心,甚至很容易操縱人心。
我正有感於我產生這種「他是和善的夏洛克」的認知時,視線無意間下移,剛好落在夏洛克提著的半透明的書袋。買的書還不少。於是封麵擠著書袋,上麵的書名也跟著透了出來。
我隻看到最前麵的一本,心中湧動的熱流便瞬間冷卻——
《RHOTON顱腦解剖與手術入路》。
不是吧,我的腦子真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