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包給的足,管事娘子就道,“是外麵來的,不值當什麼,做了這頓就走。”
“那就好。”王婆子鬆了一口氣,真怕外來的和尚會念經,把她的位置給搶了去。
兩人就在廊下說起話來,灶間就姐妹兩人,沒讓彆人進去,連燒火丫頭都沒叫。
“這小娘子是要做什麼吃食?瞞的這樣緊,咱們這些正經手藝人,也沒這麼大排場。”王婆子踮著腳往裡麵張望片刻,什麼都沒看到,心下便有幾分不瞞。
“鄉下來的,能知道什麼!聽梅香說,隻是擺攤子的手藝人,不過是圖個新鮮。”
聽了這話,王婆子才算徹底放下心來。隻要不是來搶她位置的,管這人做的是什麼的。
一頓飯又如何,還能討了什麼好去?
美婦人這裡有客人,見梅香從外麵進來,知道林春燕已經來了,也沒再管這事。
以她的身份,要不是因著自家小郎君就愛吃的那一口,偏身上又不舒坦,她是絕對不會讓林春燕來做飯。
灶間熱,林桃紅燒火的時候,身上都濕透了,先四下張望一圈,才問林春燕,“大姐,咱們要做什麼?怎麼不多要些好的東西來做,就之前咱們吃的梅菜扣肉,保管小郎君愛吃。”
“那東西油膩,做起來費事,沒聽說那小郎君身上不舒坦,吃了反倒不好,我要做炸醬麵。”
要做炸醬麵,實在是因為她來的匆忙,一些菜肴要想做出味道來,非得用一些高湯吊著不成。
但這炸醬麵就取了巧,除了黃瓜絲,胡蘿卜絲,綠豆芽蔥花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那一碗肥瘦相間的肉醬。
林春燕在做炸醬麵方麵是老手,她做出來的肉醬光聞那味兒,就格外的香,色澤油亮,一看就有食欲。
林春燕又讓林桃紅拿了一大盤子,把切好的各種菜擺在上去,正中間便是那做好的肉醬,圍成了一個圈。
灶間外,大管事娘子和王婆子已經不說話,兩個人都仰著脖子往這邊看,想知道林春燕做的是什麼。
東西還沒看到,卻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肉香味,胡小郎君身邊的小廝早就等著。
他跟在胡小郎君身後,見的世麵多,可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麵,紅的綠的白的黑的全放在一塊,那些絲切的細細的,中間一碗肉醬散發著濃鬱的香味。
“這如何吃?”小廝犯難,問了林春燕。
林春燕就教他一遍,小廝便立刻端著走了。
房中的胡小郎君正和友人打雙陸,隻是小郎君玩的有些心不在焉,頻頻的朝門外看。
王家的小郎君便好奇起來,聽說隻是因為一個吃食,頓時沒了興趣。
胡小郎君愛吃的事情,雖然沒有鬨到明麵上,但是坊間多有傳聞,他也知道,打趣了幾句,正巧小廝把東西端來了,便也多看了幾眼。
不曾想是沒見過的吃食。
胡小郎君看到這端來的一盤子紅紅綠綠,聞著空氣中似有若無的肉香味,已經開始吞咽口水,迫不及待的讓丫鬟給他拿筷子。
一旁的王家小郎君鼻子也動了動,有些想開口嘗嘗,可方才還嘲笑了胡小郎君,他自個兒也拉不下來,隻好問一旁的小廝,這該如何吃。
總不能一大盤子各吃各的吧?
小廝按照林春燕的方法拌好,肉醬把麵條跟跟包裹上,看起來就特彆有食欲,胡小郎君就迫不及待的開始吃。
林春燕他們並未走,賞錢還沒有領到呢,兩人坐在灶房門口,那王婆子一改剛才的不屑,熱情的過來,招呼小丫鬟給他們倒了水。
水裡麵還放著粗茶,味道喝起來倒是還行。
“兩個小娘子真是能乾。”王婆子吹捧了他們幾句,林春燕沒什麼反應,倒是林桃紅得意洋洋起來。
那什麼炸醬麵,她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味道,想來定是好吃的,不然剛才還拿鼻孔看他們的婆子,做什麼諂媚的過來搭話。
大管事娘子也想知道那炸醬麵怎麼做的,但是她拉不下來臉,想著王婆子要是打聽到了,也是不敢藏私的。
隻是不曾想,這林春燕非常的沉得住氣,王婆子說的口乾舌燥,她也安安靜靜坐在哪裡,當做聽不懂。
王婆子未免有些泄氣,覺得林春燕真是不知好歹,不識抬舉。
她在灶間做慣了,彆的還好說,隻那肉醬,怕是有什麼秘方,若是隨便炒炒,估摸也做不出來她那種味道。
像他們這些在灶間工作的,能熬到管事的位置,手上都有一兩分本事,像她最擅長做的家是羊舌。
時人愛吃羊,養的做法也有各種各樣,像王小郎酒家的劉娘子,做的清蒸羊就是一絕。
每個人對自己的手藝也都是保密的,輕易不外傳。
麵條拌好之後,小郎君先嘗了一口,瞬間唇齒間彌漫著肉醬的香味。那肉醬肥瘦相間,不油不膩,一時之間隻能在屋內聽到吃麵條的聲音。
一旁的王家小郎君直吞口水,最終沒抵過那勾人的香味,讓胡小郎君勻出來一碗讓他嘗嘗。
胡小郎君不舍得,拿了話堵王家小郎君,“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東西,還是我這個粗鄙之人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