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還有,下午四點去菜場買一方豆腐回來燒。那會兒有供應。”
於淩道:“我吃了午飯有事要出去,晚飯你彆指望我。”
於朵看看她推著的自行車,“哦,好吧。”
那她中午問一下大院裡哪個大媽去買豆腐或者彆的什麼不。買的話幫忙帶一方。
二姐估計是真有事要去奔波,可能跟她找工作有關呢。
找工作這可是正事,耽誤不得。
想到這裡於朵也不免有些擔憂。
一下子回城那麼多知青,她努力了幾年的工作崗位不會被人占了吧?
這個事情她淡定不了。
幾年的水磨功夫白費隻是一方麵。關鍵是接下來也不會再有這麼適合她的工作崗位了。
宣傳科的臨時工她還知道怎麼著力。
要另找就真的有幾分狗咬刺蝟、無處下嘴。
可是,如今僧多粥少,她一個普通人也是無能為力啊。
她連高中生都不是,家裡也沒有任何的關係、人脈。
一直以來都是衝著宣傳科的工作在努力,旁的也不會。
昨天晚上她也聽到大哥還有對麵的周大哥、隔壁的楊大哥等人坐在大雜院裡,議論剛閉幕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來著。
他們幾個工人商量的結果是一動不如一靜。
看看、先看看!
這兩年政策的變化巨大,甚至有些變化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互相都是矛盾的。
不說遠了,皇城根下的他們也都有些無所適從。
所以,大家商量後就覺得千萬不要貿然行動,以身試法。
誰知道什麼時候風向又變了呢?
就算去年這會兒就恢複高考了,今年七月又考了一次。
這兩批被錄取的大學生已經入學了。
恢複高考這一點估計是不會再有波折,但旁的政策不好說。
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什麼的,這是一下子就推翻過去十多年的政策啊。
還有解放思想、實事求是,很多人也不知道思想要怎麼去解放?
所以大家如今找工作能盯著的,還是政府、部隊以及工廠、供銷社等國營單位的空缺。
可這些地方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的。
於朵也隻能勉強自己壓下這個擔憂,繼續辦板報。
這裡掉了鏈子就更沒指望了。
她手上很穩,但內心其實不平靜。
她十分渴求這份能讓自己自立的臨時工。
不能自己掙錢自己花,那命運就是掌握在彆人手裡的。
這六七年跟著哥嫂過日子有沒有委屈?有啊,而且還不少。
但那些基本都是小事情,不是原則問題。
就是那句老話,牙齒和舌頭再好也有咬到的時候。
至於說多做些家務,這就更不是事兒了。
侄兒、侄女還小,嫂子一天八小時都站在工作線旁做工。
大哥雖然輕鬆些,但他大男子主義觀念強,回家從來不做家務。
這些她都能接受。畢竟她長大了是可以離開這個家的。
但高考都恢複了,還不讓她去讀高中。
這就很過分了啊!
現在高中是兩年製,就兩年都不讓她去讀!
兩年的花費能有多大?又不是一次性付清所有學費。
就算兩年後她真的在高考中落榜,總得去試一試。
她初中成績很好的。
哪怕子弟校在全北京的初中裡排名隻是中等,但她是能考上一個比較不錯的高中的。
去了高中還能再奮起直追啊。
可大哥、大嫂根本不是和她商量要不要繼續讀高中。
就是直接通知她,不讓她讀了。還美其名曰是成全她這幾年的籌謀!
大嫂是因為她弟弟那裡要用一大筆錢,不賠償到位可能會留下案底。
親弟弟自然比小姑子重要。平時再說得花好朵好也是如此。
姑嫂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她也不指望嫂子。
至於大哥,不管他內心深處是怎麼想的,結果就是他不讓自己去讀高中。
所以於朵根本都爭取都沒爭取,因為沒用!她在家從來就沒有話語權。
哪怕她知道父母肯定留了錢,但她從頭到尾又沒看到過。
當時她想的就是再有九個月滿了十六周歲,她就能到宣傳科當臨時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