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城裡蕭條 得罪人的事還得老太……(1 / 2)

趙廣安難以置信,“老丈,我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汙蔑我們?”

老丈充耳不聞,匍匐抱住官差的腿,淚雨如下,“官爺,西山村的人不安分,放他們進去,城裡會亂的呀。”

“……”

這老丈!怕沒長記性,不知道趙鐵牛對西山村深惡痛絕嗎?

趙廣安偷偷看趙鐵牛表情,見他眉間怒火升騰,不可遏製,善意的拍老丈肩頭提醒,“老丈,你要不要看看我堂兄?”

老丈扭肩,掙開他的手,繼續哀求,“官爺,你得替小民做主啊。”

趙廣安不知老丈為何這般,給趙鐵牛使眼色,讓他彆衝動,隨即與官差說,“這老丈怕是瘋了,官爺莫管,依照稅律,此次進城,我家該繳納五百四十錢。”

官差不會算賬,但這行人大致繳多少稅銀還是大致有數的,五百四肯定多了,多出的銀錢,通常是他們的茶水錢。

他神色稍霽,踹開老丈,“什麼西山村,人家是近溪村的!”

“???”老丈捂著發疼的心窩,顫巍巍抬眸,“不…不可能。”

官差懶得多言,最近城中糧價大漲,這行人進城賣糧是好事,他提醒趙廣安,“讓你族人把家夥收好,進城後,彆嚇著人了。”

“好。”趙廣安順勢將碎銀遞上,招呼族人進城。

老丈癱坐在地,見趙廣安抬腳往裡走,不死心的拉住他腳踝,“你不是說自己是西山村的嗎?”

因為這個,他們一家人寧肯擠草汁喝也不敢向他們求水,寧肯冒著被搶的風險走在最後也不敢靠近他們…

到頭來,竟是自己弄錯了?

他不信,用那雙渾濁而滄桑的眼死死瞪著趙廣安求個答案。

趙廣安抽回自己的腳,眼裡滿是詫異,“我胡謅的你也信?”

世道不好,他可不得留個心眼?跺跺褲腳上的灰,伸手牽梨花,“走了。”

當時要不是女兒警覺提醒他,現在恐怕已惹上官司了,是女兒幫他逃過一劫,他輕快道,“阿耶帶你下館子!”

梨花高興的歡呼,拔腿就跑,族裡眾人急忙跟上。

被官差轟開的難民們見他們暢通無阻的進城,沒有嚴厲的盤問,不用被搜身,豔羨不已,“他們為何輕輕鬆鬆就進去了?”

烈日炎炎,官差們站了一上午,焉頭巴腦的,哪有心思理會難民的抱怨。

反倒是老丈精神抖擻的回答,“他們給錢收買官爺。”

老丈臉上糊滿了淚,神色卻不見悲傷,而是有些癲狂。

老黃牛經過時,他像中邪似的撲過去抱住老黃牛的腿,歇斯底裡,“不準走。”

“……”

這群人有糧,若都進了城,他們一家子隻能等死了。

老丈瞥到一抹黑灰色褲腳,鬆手就要抱過去,哪曉得剛伸出手,一雙草鞋從頭頂扇下,啪的一聲。

他頓時頭暈眼花。

“我兒在城裡開鋪子,我咋不能進城了?”老太太抓著草鞋鞋跟,啪啪啪扇他臉蛋,“昨天看你可憐,老四又給水又給飯救你全家,你竟忘恩負義阻撓我們!”

老太太揪住他濕濡濡的頭發,牙齒咬得咯咯響,“我扇死你個老東西。”

老丈吃疼,反手抱住頭埋向地麵,嗚咽的向官差求證,“這麼彪悍都不是西山村的嗎…”

“還提是不是?”趙鐵牛杵了杵鋤頭,凶相畢露。

老丈打著哆,一股濕潤自腿間蔓延開來。

官差麵若寒霜,拽下腰間鞭子就往老丈身上揮去,“滾!”

老丈嗷嗷大叫的往外頭爬,不忘煽動其他人,“不進城,咱們活不了啊,鄉親們,咱們齊上陣,拚死也要撞出條進城的縫隙來…”

他眼巴巴的看向其他難民,既無人附和他的話,也無人思量,神情麻木且冷漠。

他爬到兒子身邊,“不能讓他們進城啊。”

“老丈,安生點啊,我們不會上當了。”

昨天也有人這般慫恿大家夥鬨事,結果城沒進得去,還丟了命。

方圓五裡內的屍骨就是官差們扔的。

這點老丈不知,梨花也不知,擔心難民們一擁而上作亂,她跑得極快。

暑熱正盛,城牆邊新搭了幾處棚子,一群群黑甲護服的官差們坐在裡邊納涼。

而其他街道不見人影,鋪子亦關著門,放眼望去,好像進了一座空城。

她徑直右轉,忽覺身側的人沒動,蹙眉瞧去,“阿耶…”

趙廣安愣愣的望著遠處,“山珍飯館關門了…”

梨花心下明了,災荒鬨到城裡,家家戶戶緊著糧,哪家飯館食肆敢開門迎客?她一派輕鬆道,“咱去鋪子自己煮。”

趙廣安呆滯的邁出腿,手裡的鋤頭被他當拐杖杵著,抹一把臉上的汗道,“我咋看著城裡災荒比咱村嚴重呢?”

好些鋪子的門被撞破,招牌懸下,仿佛進了盜賊一般。

族裡人也泛起嘀咕,“連個活人都沒瞧見,不會出啥事了吧?”

太陽曬得大家夥臉龐黑紅黑紅的,年紀大的人更是感覺腦袋暈得慌,不禁後悔道,“不該來的呀,村裡日子再不好過,亂起來還有逃的地,進了城,人家就是關門打狗啊。”

“可不就是?”

梨花滿頭大汗,前襟擰得出水來,怕族裡內亂,故作天真的反問,“城裡不好,為何那麼多人想進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