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昌最在意名聲,梨花不怕他繼續睡,不緊不慢的喂牛喝了水才往臥房去。
大人們被孩子鬨醒了,正睡眼惺忪的坐在竹席上。
梨花站在門口,望著床榻上的老村長道,“今個兒兩鋪必須開門賣糧,鐵牛叔,你找我大伯拿庫房的鑰匙,咱把發黴的糧洗洗賣掉...”
趙鐵牛坐在青綠的竹子旁,黑黝黝的臉還有些迷糊。
“大堂兄不給怎麼辦?”
“我阿奶發了話的。”
“行,我去。”
洗四十石糧食不是輕鬆事,鋪子的筲箕簸箕晾著菽乳菽渣餅,暫時騰不出晾曬的物件來,梨花道,“鐵牛叔,麻煩你和大伯說,咱賣的是濕糧,糧價得降六成...”
趙鐵牛撓頭,“他不答應怎麼辦?”
“就說我阿奶的意思。”
發黴的糧食擱風調雨順的年裡根本沒人買,最近糧價漲得凶,降六成也賺了的。
既是老太太的意思,趙鐵牛樂得傳達,“還有嗎?”
“阿奶身體不好,需要錢買補品,讓他拿錢。”
趙鐵牛點頭。
他一走,梨花讓其他人也趕緊起身乾活,三天說長不長,不抓緊把趕路的物件備齊,路上一累,什麼都不想做了。
哪些人乾哪些活是昨天就安排好的,漢子們迅速起身,套上鞋就出了門。
柴火消耗大,因此還得繼續出城砍柴,梨花給他們裝了些菽渣餅,“午時前就回來。”
這兩日下來,凡是梨花的話,大家夥默認是老村長的意思,接過菽渣餅和水,“甭擔心,我們帶著家夥,沒人敢打我們的主意。”
梨花嗯了聲,等他們走後,又去灶房。
裡頭已經有人在忙活了,看到她,下意識的問,“是不是四叔有什麼吩咐?”
“村長爺讓熬點粥給孩子們吃。”
“釜裡熬著呢。”
都知逃荒後的日子不好過,所以想趁這兩日在城裡給孩子們吃點好的,小吳氏指著鹽罐問,“我能往粥裡撒點鹽嗎?”
趙家最不缺的就是鹽,梨花點頭,“再刮點豬油放裡邊。”
西南災荒和戰亂會持續好多年,孩子們養得好,幾年後能幫族裡分擔許多事,梨花說,“待會我讓阿耶去外頭買點肉回來給孩子們吃。”
為人母,永遠把孩子看得比自己重要。
小吳氏一臉感激,卻又過意不去,“不用不用,放點豬油就行。”
“沒事。”
反正花的是趙廣昌的錢。
趙廣安閒散慣了,做不了苦力活,梨花昨天沒給他安排累活,今個兒也是如此。
為此,趙廣安心虛得慌。
不是他不想出力,而是他壓根不會,猛地要他拿錢買肉,他高興得不行,“你去不去?”
兩人一起的話,能四處逛逛,碰到開門的飯館能吃頓好的再回來。
梨花搖頭,“外麵到處是賣孩子的,我不去。”
“阿耶又不會賣你。”
“那我也不去。”
她要是走了,趙廣昌趁機假傳村長爺的指令怎麼辦?村長爺好起來之前,她哪兒也不去。
見他捏著錢袋糾結不已,梨花回味過來,小聲道,“時候還早著,阿耶你買了肉可以去茶館坐坐...”
“阿耶是那樣的人嗎?”趙廣安板起臉,“你不去,阿耶也不去。”
“那阿耶你找館子吃點好吃的。”
“阿耶是吃獨食的人嗎?”趙廣安把錢袋往兜裡一放,“等著,阿耶買了肉就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