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丸甚少踏足人類的城池。
除了大城的氣味難聞之外,也有他不喜人類的原因。
記憶中為數不多的幾次涉足,都是為了尋找父親。他不理解父親為什麼喜歡往人類紮堆的地方跑,就像父親不理解他為何沒有想要保護的東西。
如果可以,殺生丸想要向全盛時期的父親發起挑戰,憑實力贏下父親的鐵碎牙,而不是靠繼承。
隻可惜父親當時傷重,他不願也不屑下手,之後父親為保護那對母女死去,他就再也沒有了戰勝他的機會。
很遺憾。
也很憤怒!
為了那個人類女人和半妖,白犬一族的強者居然跟一個人類將軍同歸於儘。鐵碎牙沒有留給長子,半妖成了另一個“繼承人”活了下來,再過兩百年,半妖將延續其血脈……
很難說殺生丸對同父異母的半妖妹妹抱著怎樣的心態,總之談不上好,大概還有點糟。
事實也是如此——
如果犬夜叉是個弟弟,那這事倒還好辦。
無論按妖怪的傳承來,還是按人類的製度來,血脈正統的長子天然是繼承者,大量的資源和目光隻會向長子集中,長子也理應得到偏愛。而同血緣的弟弟隻是附屬,不管對外還是對內,他們與兄長的關係都是“以兄長為主導”的從屬關係,越不過去。
在這樣的大觀念下,他殺生丸作為長子,不僅有資格乾涉次子的教養,還能因他做得不好而打罵,甚至將他驅逐。
要是半妖在成年之前都得不到他的認可,那麼在半妖成年之後,他大可將他擊殺。
兄弟相殘在妖界不是稀罕事,為了血脈、寶物和領地而死的妖怪兄弟沒有幾百也有幾十了。
換言之,半妖要是個弟弟,他反而會輕鬆不少。
可偏偏這是個妹妹……
還是個隻長了犬耳,其它各方麵都近乎人類和大妖外貌的妹妹。
女孩,半妖,流著白犬一族的血。
隻要她不爭,她天然處於弱勢地位,也不可能跟繼承權扯上關係。同樣的,她可以是長子的附屬,卻絕不會是從屬;可以是長子的妹妹,卻絕不能是毫不相乾的陌生人。
因為是女孩,他無法乾涉她的成長,也不能對她有驅逐之舉。
因為是女孩,哪怕她得不到他的認可,他也不能對她痛下殺手。甚至,她大概率會嫁給他的同族,成為另一隻犬妖的妻子,成為幾隻幼崽的母親,身份上也會從半妖過渡到族人,正式成為他的子民。
最麻煩的是,他作為她的血脈親屬,在必要時還得護著她。就像這次,豹貓盯上了她,他必須出麵處理。
說到底,半妖終歸是白犬血脈,是鬥牙王之女,也是他血緣上的妹妹。即使半妖沒幾歲,可隻要被豹貓叼走,就存在白犬血脈外流的可能。
光是想想以後有一群頂著白發金眸的貓崽子對他喊“舅舅”的場景,他就想大開殺戒。
所以,即使再不願意,他也得往結城走一趟,否則就是讓豹貓打白犬一族的臉。
父親還真是給他留下了個爛攤子……
絨尾卷過冥加騰空而起,飛得很快,幾乎沒給跳蚤小妖反應的時機。得虧跳蚤有四隻“手”,也坐慣了鬥牙王蓬鬆的狗毛,冥加條件反射地一把薅住絨尾,穩穩地綴在後頭。
疾風起,越飛越高。冥加死死抓住絨尾,勸道:“殺生丸少爺,犬夜叉跟鐵碎牙真的沒有一點關係!”
他以為殺生丸要宰了犬夜叉,不禁聲嘶力竭地勸阻。殺生丸回頭瞥了他一眼,很冷,嚇得冥加不敢吱聲。
半晌,殺生丸才施舍般地吐出一句:“豹貓盯上了半妖。”
“啊?”
冥加腦子不夠用了,緩了半天才懂。
憋住吐槽的話,冥加先是鬆了口氣,又再次開勸:“殺生丸少爺,豹貓不一定敢進結城,那到底是人類的地盤。”
“結城的‘領主’是藤原,犬夜叉就住在藤原宅,還頗受看重。豹貓要是進結城搗亂,去藤原家搶人,那不僅得罪了人類貴族,還得罪了神宮的陰陽師。他們不會這麼做的,除非以後想被神宮追殺。
豹貓蠢嗎?
不,不僅不蠢,還相當聰明。
從白犬的角度看,他們借豹貓之手清剿了一批叛徒;可從豹貓的角度看,他們隻是在邊境徘徊,就讓白犬乾掉了西國的妖族。說不上哪方獲利更大,但豹貓“狡詐”的名頭算是坐實了。
因此,殺生丸不認為他們會放棄得到白犬血脈的機會,反而會鋌而走險。
白犬在妖族中也是長生種,豹貓可不是。不管是血脈還是長生,得一隻半妖的利都遠遠大於弊。
他沒理會冥加,徑自飛往結城。
……
犬夜叉察覺到,藤原宅屋脊上趴著的野貓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