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口不言是神佛 不開口神佛,一開口惡……(1 / 2)

如今在元城,若你想去白月居,哪怕是路邊的隨便一個孩童都能為你指路。

鄭遊父子二人前往白月居的途中,就聽到路邊有人指著他們討論道:“又是去找四匹馬的”。

看到白月居的門頭,鄭辭率先一步衝上去照著緊閉的大門劈裡啪啦的敲起來。

尋常時候鄭辭雖有些脾氣差,但重要時候還是很懂得分寸,隻不過眼下他卻顧不上。

大門裡頭傳來一道不緊不慢的聲音:“既是送東西給我家主人,先得付開門費五兩銀子,否則請回。”

鄭遊趕忙把鄭遊拉到身後,上前接話:“我們願意付。”

大門這才打開,鐵古從裡麵走出來。他接過銀子,衝著鄭遊抱拳道:“在下是府上的管事鐵古。請問閣下替誰送的東西?送的是何物?”

鄭遊早有準備,將王嵐來時就已寫好的拜帖遞上。

鐵古接過毫不避諱的當麵拆開觀看,隨後再次塞回信封內,方道:“拜帖收下轉呈我家主人,繳納通報費五兩後便可回去等通知。至於為你們當家治病之事我們無能為力。上次軍中救急,我家主人帶來的藥已用完,抱歉。”

鐵古的話算很客氣的,但怒目圓瞪的鄭辭還是在他身上掃了無形的窟窿,不為彆人沒借藥,就為這規矩太無恥,憤憤然道:“爹,咱們走!即刻出發去神龍穀。”

氣呼呼的鄭辭回到家,發現王嵐脈象已由紛亂無章轉為平穩,臉色甚至比她正常的時候還要好。

“這真是奇了,莫非是那半枚丹藥的緣故?”鄭辭嘟囔著。

鄭遊點點頭:“我再去多請幾個大夫回來看看。神龍穀路途遙遠,免得節外生枝。”

王嵐是三日後醒來的,七日後已經可以下床,恰巧接到鐵古的傳話。

這是王嵐第一次來到白月居,此次倒不用再交開門費,卻多了一項檢查費。

“府中規矩,任何東西都需要在府外打開檢驗,確保沒有危險品才能送進去。”

昏迷期間的事,王嵐已經聽鄭辭那小子嘰裡呱啦說了數遍,對於這個規矩很清楚,二話不說便將銀錢遞上。

鐵古接過錢,“若是當家的不進府的話將東西留下便可離去。”

“若是進府呢?”王嵐順便問道。

鐵古指了指斜對麵店鋪:“需要去那裡沐浴更衣,置辦一套新的衣衫鞋襪方才能入府。”

王嵐錯愕的看著對麵的張記成衣鋪,旋即淺笑:“我也算是商人,商人逐利,這點錢還是省了。”

“當家的請留步。”

原本要走的王嵐聽到鐵古的挽留,有些不明所以,停在原地等他開口。

鐵古將一封協議遞給她:“我家主人有言,若是當家的同意,以後白月居所有需要押送的物件都由貴鏢局專司代理。”

王嵐遲疑地接過協議展開細看,有些難以置信。原以為裡麵有什麼苛刻的條款,比如折扣比如分成,沒想到不僅沒有,連價格都是按照他們長風鏢局的標準來。

不管王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白月居的規矩任何人聽了都覺得是明目張膽的搶錢。

不過王嵐還是覺察出合同裡麵有個隱藏的點。上麵隻說白月居押送的物件,沒說送來白月居的物件。

王嵐陷入沉思,半晌之後才驚覺鐵古還在等著,趕忙收起思緒,直接拿出隨身攜帶的鏢局印章蓋上,一式兩份。

做完這些,王嵐倒難得開起玩笑:“若是我現在想見居道長還可以嗎?”

見鐵古麵露意外,抿嘴微微一笑,抱拳離開。

夜風微涼,鐵古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隻覺得單薄的像要乘風而去。

王嵐不去見,卻有人想見。

跟著鄭遊去做件小生意回來的鄭辭等到眾人都已入睡,又悄悄起來,漏夜獨行。

鄭辭在白月居外牆轉了一圈,最後選擇一顆枇杷樹做落腳點。他剛飛上樹穩住身形,便發現遠處竟有不少和他打著同樣主意的人。

有好戲看鄭辭自然歡喜,便聚精會神看向內庭,生怕錯過分毫。

不多時內院裡進來兩個人,其中一個鄭辭認出來是縣尉老孫。另外一個穿著衙門侍衛衣服的他沒見過,估摸著是新來的。

新來的在院中剛立定不過幾息,突然神情莊重,眼睛一動不動得盯著屋內。

隨著他的視線,鄭辭望過去,卻隻看到一道模糊的聲影。

四方桌上的灰陶蓮花香爐燃著嫋嫋輕煙,盤坐一旁的男子正在假寐。

白襪素袍,纖塵不汙。饒是再邋遢的人見著他也會自覺去梳洗乾淨再來,生怕沾染他分毫。

烏黑如墨的頭發披散著垂下,燭火照映在他如白瓷般無暇的臉上,將他襯著仿佛是在畫中一般。饒是再聒噪的人見著他也會立刻閉上口,以免驚擾到他。

他瞧起來是那麼的聖潔莊嚴,好似九天之仙落凡塵,饒是再輕浮的人碰到他也會變得矜持,不敢褻瀆半分。

這便是居月白不說話的模樣,若是他開口說話......

“那你隻會想叫他閉嘴。”縣尉老孫如是說。能讓老孫在與之結識數日後便發出這樣的感歎,功力可見一斑。

他的目光穿過燭火的明亮,落到一箭之地外立在暮色裡的新捕快身上,宛如天上神明淡然垂目。四周闃然,承受注目之人瞬間便成了他的信徒。

而這位神明此時正在編排他的信徒:“這新侍衛怎麼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老孫咬咬牙,轉頭看著那位央著他非要來一睹元城新明月真容的小捕快魂不附體的模樣直歎氣。

不過自己曾經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他想起半個月前大雨中初次見他之景,想起聽聞他在戰場上衝鋒陷陣時那滿腔的佩服之情,都不用時間的消磨,就這麼幾日便碎成一地。

不開口神佛,一開口惡魔。

靜謐的庭院裡,枝芽翠綠。

居月白起身來到院中含苞待放的梨樹下輕攏慢撚。

琴音嫋嫋,立在其身後的老孫煩躁的內心頓時變得平靜無波,曾經激蕩在胸膛裡的那種傾佩之情似乎又死灰複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