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稽要的皇帝不隻是能治,亦得是個能守能戰之君。
衛國公自也知道景帝說得都對,隻是一想著這個當親爹的人,事事都要唱白臉來跟自己兒子打擂台,就覺得這對父子忒不像父子。
而衛國公自己,就是個天生配合景帝來唱紅臉的命。
“對了,晟王注意到雩娘了。”衛國公將方才偏殿所發生的事都同景帝又說了一遍,景帝負手立了好一會兒,方道:“那就再多注意一點吧。”
離了朝陽殿,蕭恕雖知景帝必會留衛國公敘事,不知何幾方能離宮,但腳下步子仍是放慢了些。
晟王跟著走過來,見蕭恕一派閒庭信步的模樣,便上前道:“二弟,你離京日久,不知此次出門可有遇上什麼特彆的人?”
聽著晟王這話,他腦中便浮過了沈清晏的身影。蕭恕眨了眨眼,重新收拾了神色,緩緩道:“自是有的,惠州百姓形色各異,我還從未見過。”
“是嗎?”晟王意有所指道:“我還以為二弟有看中了的姑娘。說到這個,二弟年已至弱冠,可府中卻無王妃,確實有些不妥。”
“若是此行二弟有看中了的女子,不如先行納了當個妾室也好。”
蕭恕輕笑道:“哪有未娶妻,先納妾之理?兄長莫要說笑了。”
蕭恕遣了人送了奴仆到沈清晏的宅子當中,這事自也是逃不過晟王的眼睛,隻不過晟王拿捏不準蕭恕此舉是為了護,還是為了防。
可無論是護是防,這個承恩侯府的表姑娘也確實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前往軒州的人裡頭,有各方的察子,自然也有他的人。沈清晏在軒州所為之事他也是知曉一二,再加上此次她在惠州所為之事,到最終她與蕭恕的結伴同行到分頭入城,每一步都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一個明明住在元京城中的官家千金,多年來卻未去赴過任意一家的宴會,秦汐將她護得仿佛整個元京城裡就沒有她沈清晏這個人。
若不然,晟王也不會這麼多年都未曾留意到她。
而在秦汐死後,這沈清晏又急於冒頭,恨不得每一步都能讓人發現她,注意到她。這前後反差之大,讓晟王愈發對沈清晏起了興趣。
她在離京前往軒州之時,獨自立在宮門外頭這麼久,無非就是讓那些想注意到的人都留意著她。
晟王自然也注意到了。
仲夏高陽,樹間蟬鳴不止,晟王端坐於書案前,將近日諸事都一一理了理,這才開始提筆書寫折子。
沈清晏方歸自家宅院當中,由著白鷺伺候著沐浴梳洗了一番,這才覺得自己混身爽淨像是個活人了。
時逢仲夏,船上風雖大,但水氣充沛她又身子不爽,這一通下來當真狼狽不堪。如今她回到家中,終於可以清爽地翻看賬目。
離開元京日久,這京中好些產業她都需要好好過目一二。
屋外,翠柳領著幾個侍女將膳食端了過來擺到了餐桌之上。
“姑娘,點心已經上齊,姑娘若是覺得鹹淡不宜奴婢再命人調過。”她對著沈清晏行了一禮,便親自動手開始布菜,隨後離去。
這翠柳算是此處的大丫鬟了。
許是蕭恕有令,這些人都隻在外在打掃院落,修剪花枝,再替沈清晏準備食物。每日裡的食物也都由翠柳領著送來,再一一讓沈清晏嘗過鹹淡,方才離去。
沈清晏摸不透此舉深意,也許是蕭恕不想打草驚蛇?
白鷺探頭看了看,見今日點心又是翻新的花樣,“姑娘,這翠柳的手藝挺不錯的。”
“你呀,隻要有好吃的,那就是好的。”
“吃東西自然好啊!”白鷺眼睛盯著盤裡了點心。
沈清晏笑著將一整盤點心都移到了她跟前。“吃吧。”
自她回京不過兩日,這翠柳每一頓都有不重樣。不但伺候著沈清晏的起居,連帶著白鷺與十一都不必再處理些雜事,隻需寸步不離跟著沈清晏便可。
“姑娘,姑娘快些出來,宮裡來人了。”
屋內白鷺方端著碗奶瓷蛋羹,就聽得外頭一陣腳步聲起。主仆二人聞言放下手中物件,這邊急急出門相迎。
宮中來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餘內侍。
餘內侍手執黃絹,顯然是來傳旨。
與當日在永安寺不同,此次是聖上明旨詔令,隨行之人泱泱地站滿了整個院子。沈清晏見院中已然跪了一眾奴仆,這邊也上前跪地接旨。
而這餘內侍所傳的旨意也非不是旁的,而是一旨冊封詔書,冊封沈清晏為臨川縣主。
沈清晏叩首謝恩接過聖旨,又令白鷺塞了些銀兩給餘內侍,這才親自相送餘內侍離去。
“恭喜縣主。”
院中之人紛紛道喜,可沈清晏的眉頭卻未見絲毫舒展。
這個縣主的封號於她十分有利。
元京中人都各有各的人脈,此等明旨冊封的大事想來不出半日便會傳遍整個元京城。如此一來,這城中官宦自也都是知道了,自今日起便有一個新貴縣主了。
這樣,若是日後某家有個詩會雅宴,多半也會記得一二。
隻要能拿到帖子,她便能識得更多京中女眷,自然便也有機會能識得晟王妃,能獲取她的信任,然後再到入宮拜見汪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