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還是尋到了白鷺,在永安寺山腳下尋到的。雖是受了些傷,好在都不重。沈清晏放心不下,便讓十一在府中照料白鷺。
據白鷺所言,那日她在跟蹤之時被人打暈,醒來時便已然回到了沈府,至於是誰打暈的她,她不得而知。
沈清晏始終拿捏不準,這行刺之人何以要傷徐衍,而非是她?晟王老謀深算必不會臨時起意更改目標,除非,一開始這目標便不是她。
可若不是,那晟王妃這一出,又意穀欠何為?
思來想去,唯有那牢中活口能解此疑惑了。
好在,蕭恕雖是前一日生了好大一場氣,但給出的承諾還是有效的,一早便帶著沈清晏一道去了刑部大牢。
與府衙牢獄不同,刑部大牢更為陰森恐怖。盛夏天氣之中,牢中卻依舊森寒不已,一陣陣黴味充斥在空氣中,仿佛要將這牢中之人儘數包裹在自己的陰霾之內。
長廊兩邊高懸著油燈,油燈所散發的燭光是這條長廊唯一提供亮光的東西。
沈清晏跟著蕭恕一道行在這長廊之上,一路上都十分安靜,未聽聞半點刑訊之聲。延著長廊走到底,便是一間方正的屋子,屋子四周皆擺滿了刑具。
在屋子中央便懸著一個人,他的雙腿上被綁了鐐銬,雙手被一條麻繩綁著。麻繩的另一端從房梁上頭繞過,被一個獄卒拽著。而徐衍便坐在這人正前方的椅子上,睡得安穩。
那人稍有要睡的勢頭,獄卒便拉一下繩子,強迫他清醒過來。
看來,是一宿沒讓人睡了。
“你怎麼也跟過來了?”徐衍抬頭,見是沈清晏也一同來了,神色略帶疑惑,又對著蕭恕道:“子顧,你怎麼將她也帶過來了?”
“怎麼,我來不得?”沈清晏笑笑,將手中的食盒微微開啟,笑道:“看來徐大人是不想見到我,也罷,那我這就回府。”
“彆彆彆!”徐衍一把將她手中的食盒拿過來,“我的好妹妹,我可是餓了一宿了,送到嘴邊的食物你還有拿走的理?”
沈清晏聞言便也隻是笑笑,轉頭看向被綁在架子的人犯。
他雖衣衫零亂,可這身上確無半點傷痕,想來徐衍亦想攻心為上罷。
“衍哥哥,我能私下同他聊聊麼?”她指了指被捆在架子上的人犯。
“你同他?”徐衍端著碗湯看了眼,道:“聊什麼?”
“聊感情呀。”
沈清晏話音方落,徐衍一口湯沒咽下去,進退兩難,嗆在喉內頓時咳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高低起伏錯落有致。
一旁蕭恕忍了笑,左右看了看,屋內的差役便都退了出去。
轉眼間,這狹小的牢室內,便隻剩下他們四人。
沈清晏提著衣裙靠近他,上下打量,隨後將目光移到了那人的手上。她上前一步,伸手將那人緊握的拳頭試著掰了下。
沒掰開。
又試了下,還是沒掰開。
“這個時候我就希望你是個死人了,至少死人不會反抗。”
“雩娘,咱還沒審出來呢,他且不能死呢。”徐衍咳了好一會兒,端起一旁幸存著的茶盞飲了口,清了清嗓子。“你怎麼弄得同個仵作一般,驗屍呢?”
“嗯。”沈清晏應著,目光依舊停在那人身上。“一個會說謊的活人,跟一具不會說謊的屍體,還是屍體更有用。”
她瞧著那人袖口處繡著的圖樣,心下思量一二,隨後她便直接解了那人的腰帶。
蕭恕見此景,一把便將沈清晏拉回,擋在了她的身前。
“咳咳咳……”那頭徐衍剛剛順一口氣,轉眼又見此景,那一口茶又嗆到了喉中,重新咳了一曲大珠小珠落玉盤。
“怎麼了?”她看了看蕭恕,又看了看徐衍。“我不過就是解了他一根腰帶罷了,你倆何以如此表情?”
一個鐵青著臉,一個滿臉通紅。
側了側身,見地上有團黑色的布料,再抬頭見蕭恕的神情,恍然大悟。
“大兄弟你出來殺人褲腰帶都不勒緊一點的嗎?”沈清晏方一動身子,蕭恕便也移了移,擺明了便是要將她的視線擋個乾淨。
“殿下不必如此,我不是想看他身子。”說罷,她過身,拿著那條腰帶對著燭光仔細翻看。
“雩娘呐,雖說我同子顧不是外人,但是你好歹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如此行徑,你以後還怎麼嫁人?”
徐衍是當真替她捏了把汗,這蕭恕一張臉都鐵青著了,這沈清晏還一臉正色毫無察覺。
“我又沒想過嫁人。”沈清晏這般說著,拔下發間的簪子挑開這腰帶的縫線,隨後又對著燭火細看,再用雙手的食指與中指夾住布料,一使勁,便將這腰帶左右撕開了。
“再者,我又不是沒見過。”
“什麼?”
“什麼!”
她將手中布料對著燭火燒了燒,隨後嗅了嗅,又以手指捏著那燒過的布料邊來回摩擦。“書上都有,什麼姿勢的都有,全都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