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皇後閨名單字一個曦字,無論她是何種身份,在衛國公這裡,還是改不了口,依舊會喚她小曦。
“你是沒見過,小曦當年多麼自在,一人一馬,一劍一江湖。隻是……”衛國公沉吟稍稍,後頭的半句話始終沒有說出口。
徐衍又拿起一壇子酒遞過去,“爹,子顧的意思是讓我扮作尋常人戶,就以出遊為由,先去暉州探探。”
徐衍心中也自是不信秦氏會有反意,可他們都是將門之後,腦子裡麵所思所慮皆是如何保家衛國,對這些權衡之術向來都是不屑涉及。
可這世間蠅營狗苟之輩何其多,朝中多的是汲汲營營為自己的前程謀算打量的人。隻要秦氏稍有擋著他們的路,哪怕當下並無所為,但隻要有一個契機,便會從旁推波助瀾。
秦氏與徐氏,到底是不同的。
景帝未立繼後,明德皇後乃是景帝原配,即便她身死,隻要有蕭恕一日,徐氏的門楣便沒那麼容易傾頹。
可秦家。國公府遠在越州不說,唯一一個身在京中的秦汐也已經故去了,如今在京裡頭能沾得上邊的就隻有一個沈清晏罷了。
而她隻是一介女子,縱是有個縣主封號又如何?一樣無法介入朝局。
此事無論聖心幾何,秦氏的事終歸還是得查證一二的。衛國公點點頭,又道:“但仍舊瞞不往朝中耳目的。”
“我方從庸都回來,若沒個正常借口也不能出行。子顧已經著人先行去了,我再在京中幾日,尋個由頭再出去便是。”
衛國公點點頭,又囑咐道:“隨行人數不必太多,隨意調些乾練之人就行。”
“兒子明白。”
“夫君,阿衍,你們這是三天不打,又上房揭瓦了?趕緊下來,飯菜都涼了!”
這父子二人還想再坐著聊會兒,聽得底下院中傳來的聲音,隻得相視一眼,隨即跳下屋頂。
“這一身的酒氣,喝酒傷肝,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喝太多。”衛國公夫人抬手掩鼻,看著這父子倆不住搖頭,“將軍,您平日裡應酬便也罷了,怎還同阿衍喝這麼許多酒?”
“夫人教訓的是,是我錯了。”
“阿娘說得是,是兒子錯了。”
父子倆一同認錯,衛國公夫人便也不在說些什麼,三人便一道回轉屋內了。
待用罷膳食,徐衍調頭就去尋了徐徽寧。自己離開都城這麼些時日,許多事他都未能及時知曉。如此私秘之事,眼下,他也隻得尋了自家妹子來相問。
徐衍入內之時,徐徽寧正好打完一套拳。她正坐在院裡頭乘涼休息,徐衍就過來了。待徐衍將來意說明,徐徽寧已然笑得前俯後仰。
“你現在知道急了?我早前同你講,讓你早早請阿爹去同柳老夫人提親之時,你怎麼就半句也沒聽進去?”
徐徽寧覺得徐衍這是難得見著有人對沈清晏上心,心裡頭吃了味,這才上趕著來打聽。
而徐衍心中,卻不是如此打算。
“你莫要尋旁的事來打發我,我這是在替雩娘著想。”事關沈清晏的終身之事,徐衍板著臉,一本正經道:“你當雩娘嫁給子顧是好事?他一個皇子,他的婚娶之事是自己能做主的?”
“就算,雩娘能成為朔陽王妃,難不成子顧以後都沒有旁的女人了?是,咱們徐家是有‘男不納妾,女不做小’的家規。子顧身上確實也有一半徐氏血脈,可他姓蕭,不姓徐!”
“咱們徐家的家規,他蕭姓皇族為何要守?”
聽著徐衍的話,徐徽寧方回過味來。
徐衍說得不錯,蕭恕的婚事並不由他做主。即便沈清晏能成為蕭恕的正妻,可難保日後景帝不會為了子嗣昌隆而多賜女子入府。
“我瞧著,表兄應當是對雩娘有幾分意思的,但是雩娘那頭說不準。”徐徽寧蹙著眉頭思索一二,又道:“兄長也知曉,雩娘在男女之情上,素來都是缺一根弦的。”
徐衍無奈:“罷了,日後我多盯著子顧,你也多盯著些雩娘,切莫生出無端之事。”
待沈清晏回到府中,白鷺已然醒轉,這主仆二人相見,翠柳等人也都識相,紛紛退出去。
“姑娘怎可如此作為,我方才聽得十一說起,生生驚出一身汗。”
“我也是沒有辦法了。我以為那人是晟王所派之人,若是殿下真有所為,隻怕更生事端。”沈清晏彎了身子,又道:“你這腿傷可得養仔細了些。”
白鷺笑笑:“沒事,就是骨頭斷了,躺個十天半個月就好了。”
“對了,你可曾知曉傷你的是何人?”
白鷺搖頭:“我是尾隨著晟王府暗衛一路前行,這傷我之人本意是截殺那幫暗衛,隻因我一路尾隨,所以才傷我。”
她又低頭略想了會兒,方道:“我覺著,這幫人似乎不想要我的性命。”
“那個劫持我的人,也是。”沈清晏伸手撫上自己的脖頸,道:“彼時,那刀劍離得這般近,若非他及時移了刀刃,隻怕我早已命喪黃泉。”
白鷺見她滿麵憂思,關切道:“姑娘可是想倒是何人所為了?”
沈清晏又搖了搖頭:“我隻是覺得,這樁事來得過於奇怪,總覺著,是這晟王螳螂捕蟬,卻被他人黃雀在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