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說!”肅國公從未對她發過這般大的火,聽得此言,楊二姑娘這才張口,無奈道:“是,如月郡主。”
肅國公驚道:“什麼?”
楊二姑娘道:“如月郡主不滿沈氏在蘭夜宮宴上壓了她一頭,便說要派人將沈氏打上一頓出出氣。我想著,左右行事之人是郡主,也與我沾不上乾係,便同意幫忙了。”
再怎麼著,後頭都有個蕭如月在,這事就算捅破了天,也蕩不出半個水花。
“糊塗!”肅國公氣極,晟王妃隻得先囑了人將楊二姑娘拉回去,禁足房中。
“阿爹也不必如此動怒,如今知曉了是誰,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晟王妃扶著肅國公坐回去,又道:“隻是如月郡主小小年紀,怕也是料理不了這番謀劃的。依阿爹看,這幕後之人會是承宣王嗎?”
蕭國公眉頭深鎖,道:“當年奪位之亂,先皇眾多皇子,最終隻餘了承宣王爺與今上。他如今依舊聖寵不斷,靠得也不單是他同今上的兄弟之情,也因為他娶了明德皇後的同胞妹妹。”
“這一是兄弟,二是連襟。他當年不過弱冠之年,便有此等遠見,若真是他出手,咱們便難辦了。”
肅國公將身子倚在憑幾上,又道:“今上隻有二子,一是晟王,二是朔陽王。若是二位皇子皆不複有入主東朝之機,那依祖製,便要從皇室宗親之中挑出一個來繼位大統。”
“如今的朝局之中,除了承宣王爺那個有著大理寺少卿之職的世子之外,還有何人能更為合適?”
先帝時期那紛亂十幾年不斷的爭鬥之中,宗室血脈除了一個承宣王世子,剩下的都已經隔了好幾輩了。
所有離皇權中心最近的皇子,都已經不在了。
晟王妃點頭,心下不安,又道:“阿爹,那依阿爹看,此事是否要稟報王爺?”
雖說沈清晏先將此事報給了自己,可如今既然真相大白,也合該同晟王明言才是。
“不可。”肅國公出言攔阻,“此事你我無憑無據,你若是報與王爺,反而會讓王爺疑心。”此事若是當下由沈清晏直接捅出去,晟王即便查實了,怕也多有不信。
隻可惜那沈氏過於狡詐,偏生將此事捅給了晟王妃,這一夜耽擱下來饒是他們現在將事稟了晟王,隻怕晟王也會起了疑心。
“你若昨日得知此事時,就儘數報與王爺知也就罷了。如今過了一夜,你再挑揀著與王爺說,便是王爺當下不發作,也難保心裡埋了根刺。”
男人最是了解男人。
如晟王這樣的人,倘若知曉枕邊人並未將他擺在最緊要的位置,自然會心生防備。
晟王妃點點頭,道:“阿爹說得是。即便王爺信了我,也奈何不了如月郡主。”
“若此事再被有心之人外傳,屆時承宣王府若是咬著咱們國公府,說咱們為將二妹嫁入朔陽王府,才劍走偏風,咱們也無言以對。”
“錦兒,你是我同你阿娘的掌上明珠,我們肅國公府,也隻會站在晟王殿下身後。”肅國公道:“還請王妃放心。”
晟王妃道:“阿爹安心,女兒,始終是姓楊。”
父女二人既已相互坦言,這便又一道吃起了茶。侍女進來換過一巡茶,肅國公飲了半盞,方想起了沈清晏,又囑咐道:“那臨川縣主雖說此時答應了你,不將此事外傳,可你也不能大意。”
晟王妃道:“阿爹放心,女兒早已想好法子了。”
聽見晟王妃此言,肅國公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自知自己這長女向來不必他多費心思,便也不再贅言。
二人又飲了一巡茶,晟王妃便起身告辭,她需趕在晟王下朝之前回到王府。
為了避開蕭恕,沈清晏自打離開晟王府後,便一直宿在粟雲樓裡頭。
也不知是蕭恕遣了人暗中護佑,抑或是晟王派人暗中盯梢,凡她出行,身後總是有人尾隨。沈清晏也早早料到終會有此一日,便拉著白鷺十一,一道裝作不知。
這白日裡,沈清晏便窩在後廚製膳,夜晚便守著燭火刺繡。
直至翠柳命人來尋,沈清晏方知晟王妃到訪。當下便領著白鷺與十一,急忙回轉。待她回府,已見一群奴仆並禮箱擠滿了她這一方小院子。
翠柳迎上來,低聲道:“晟王妃一早帶人過來,說是要將這些人一道送給縣主,伺候縣主起居。”
沈清晏點頭道:“我知曉了。”
翠柳應聲退至一旁,白鷺便扶著她一道進了內堂。
“妾該死,勞王妃久候了。”沈清晏入內便是一通告罪。
晟王妃亦笑道:“縣主客氣了,你救過我性命,若是縣主不棄,日後亦可喚我一聲姐姐,你我姐妹相稱便可。”
沈清晏道:“王妃過於自謙了。”她方坐下,翠柳便奉上茶盞。
晟王妃看了看翠柳,又道:“妹妹之前說,這翠柳是長寧郡主請來教你禮儀的,如今過了這麼些月,妹妹尚未習得麼?”
沈清晏道:“隻怪妹妹我過於蠢笨,過幾日,我還需得親自前往衛國公府一趟,好讓徽寧姐姐再替我當一次說客。”
晟王妃掩嘴笑笑,又道:“那我今日可是來巧了。妹妹為救我受傷,日常起居定是不得心意,姐姐也沒什麼旁的可送,就挑了些乖巧伶俐的,送來伺候妹妹。”
沈清晏轉頭看了看院子,又對翠柳道:“翠柳,我有些餓了,你素日裡備的點心不錯,有勞你再去幫我備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