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今日之事,若是換成蕭恕,必不會如此大張旗鼓圍捕。依著蕭恕的性子,必定是會先行派人查探,隨後著乾練之人秘密圍捕。
畢竟事涉寒山城與大稽的邦交一事,如此明目張膽將大稽的縣主擒了去,這不是憑白落人口舌嗎?
而至於丁沛嘛,沈清晏支著頭將他上下又都打量了一番,也稍稍猜得了些門路。
羅諾必不會將自己弟弟的人安放在身側,想來這一個丁沛當是羅諾之前先行覓下,再假意讓他投誠於小城主。
丁沛先時能同羅諾列成一隊,必然相互之間也是許下了承諾的。
隻是不想她看男人的眼光也實在不準,這一局滿手好牌最終竟將岔子出在了他的身上。
若這丁沛早存異心,那合該在羅諾準備收拾擁護小城主之人時,便當出手。可是,他卻在一切大局將定之時,才將沈清晏一行人的身份透出。
沈清晏心中略忖了忖,道:“其實我也挺想不明白的,像你這樣文不成武不就之人,為何會欽慕長君?”
丁沛沒有言語,沈清晏也不再問,屋內幾人便都靜靜候著小城主到來了。那小城主來得倒也快,不多時便又領了一隊人上樓來。
一時之間這屋外樓道之上密密麻麻紮滿了人。
這還著實讓沈清宴擔憂起來,也不知曉這寒山城的工匠是否真的合格,萬一這地板斷了屋子塌了,那可如何是好?
“本城主已至,你又何話要說。”羅征一身甲胄,身材瘦小的他套著這麼一副盔甲,也著實有些為難他。
沈清晏聽著他微喘的氣息,笑道:“城主大人要先喝盞茶,歇息一二嗎?”
羅征瞧著她那張輕浮做派的臉,便覺得她同羅諾是同一個作風之人,當下便將從羅諾那頭受的氣都要撒在沈清晏身上。他揚了手,左右護衛者便如魚貫而入。
白鷺先是鬆手,一腳將丁沛踹向羅征,隨後踢開上前的幾人,又奪了一人佩刀孤身守在沈清晏跟前。
那些隨著羅征前來的護城軍衛顯然不曾想到,區區一介女子,能有此身手,當下便麵麵相覷不知如何處置。
“城主大人,冤家易解不易結,我覺得咱們可以聊一聊,興許還能化乾戈為玉帛。”
沈清晏此言,羅征必是不信的。他冷哼了聲,道:“你同羅諾沆瀣一氣,還敢在我麵前大放厥詞!”
“成語學得不錯。”沈清晏笑著點頭,未待羅征發作,她便又道:“城主不好奇,我為何會在此處安靜候著,同你扯這些廢話嗎?”
羅征麵上露出一陣疑惑之色,隨即高聲吩咐左右之人趕去關閉城門。
“晚了。”沈清晏輕飄飄地說著,她站起來,對著羅征道:“現在,本縣主可以同你走了。”
這羅征原本就拿捏不住羅諾,眼下遇上一個初見的沈清晏,更是拿捏不準她的心性。
眼見她說話隻表三分意的模樣,當下也沒了主意,但想到她畢竟是大稽的縣主,有她在手中也多少算個籌碼。
於是,他便囑了左右將沈清晏帶回了城主府。而這一次,居然是將她們都塞進了車駕,從後門帶走的。
沈清晏實在看不懂這位小城主腦子裡頭到底裝了些什麼,該暗之處他喜過明招,該明之處他又喜用暗招,隻怕就算羅諾不奪這個位,也有旁人要搶羅氏大權了。
若是沈清晏沒將自己的身份明示,而羅征與丁沛又極力反駁她身為大稽縣主的身份,那回頭將她暗搓搓處置了,便也沒什麼。
畢竟,誰知道你真的是大稽縣主呀?即使日後東窗事發,再隨意推個替罪羊出來就行了。
可她這縣主身份是丁沛明著喊出來的,之後又在小城主麵前過了一道明路,這一行護城兵士都聽到了。如此一來,不單沈清晏要謝謝他們,饒是羅諾也得十分感謝他們二人。
原本,沈清晏留下就是為了給蕭恕一個借口。隻要她在寒山城裡頭,無論羅征或是羅諾,隻要她有個萬一,便是給了大稽出兵的借口。
堂堂大稽縣主,被寒山城城主私刑關押,怎麼看都是一個名正言順的出兵借口。
羅諾在得知此事之後,當下便召了幾名老臣,再領著長君府的府兵一道前去了城主府。
城主府的守將哪裡擋得了羅諾一行人,沈清晏與白鷺剛剛被綁著扔進地牢,那頭羅諾就已經領著人在大堂之中與羅征對質。
羅征料到了羅諾會來,裝傻充愣言說不知,隨即自顧自地飲起了酒。
“城主,那人是大稽的縣主,咱們寒山城與大稽朔陽城隻消快馬兩日便可到達。你如今無故扣押了她,大稽領兵圍城,你可想過後果?”羅諾麵上一臉苦口婆心,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上天賜了這樣一個弟弟給她,便是不曾想過讓她卸下大任。
羅征繼續裝糊塗,道:“長君說得什麼話?我從未見過什麼大稽縣主,再者,也無人通報大稽縣主拜訪我寒山城。”
“你同丁沛都直接稱她為臨川縣主了。你帶去的護城衛,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如今是客棧裡頭的人都知曉了。過不了多久,怕是整個寒山城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