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她聽見來自自己胸腔的心跳。
彼此距離越來越近,男生的影子向她覆過來,擋在了她麵前。
過道並不寬敞,總得有人讓一讓才不至於互相撞上。
冉冉著急,拋棄她先跑去廁所了,她又是個凡事愛低調的姑娘,此刻可以算是孤立無援,隻能在心底不斷祈禱他千萬不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攔住自己。
可偏偏孟聿崢就使壞,走近她後又忽然停下,頓在那兒,故意不讓路,兩手插兜,好整以暇地杵在她跟前。
空氣有三秒鐘的凝滯。
姑娘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孟聿崢低眉看過去,馨香更甚的感官世界裡,眼睛輕易地掃過她的眉心,然後視野迅速泛濫,到眼與鼻,臉與發。
他看清她顴骨附近有顆小小的褐色的痣,綴得整張臉又純又素淨。
就是略有局促僵硬,像是巴不得趕緊開溜。
她是真急了。
孟聿崢輕哂,也不是不識趣不會看人眼色,斂眉沉思了下,這才往旁邊退開,給她讓了一條路。
可也沒那麼容易放過她。
在她離去前,他目視前方,一副無事人模樣地朝她暗暗遞話:“等我?”
聲音低得隻有兩人才能聽見,咬字的腔調卻極儘暗昧。
弄得二人像是什麼不清不楚見不得人的關係。
帆布包帶子都快被扯斷了,著急忙慌之間,她來不及思索,隻下意識微聲應了他,接著如同路人一般直直越過他肩頭。
彼此衣料親近地摩挲而過,刹那間,女孩單薄的肩與男生有力的臂膊無意相碰。
很輕。
但不容忽視。
孟聿崢低眸,笑意擴大。
方教授留在講台準備下一堂課,這會兒歇息下來,舉著保溫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嗓子被潤後舒服了許多。
透過鏡片,他眼瞅著不斷湧進來的下一堂課的學生,裡麵又有不少姑娘發現了孟聿崢,頻頻回頭張望,神色興奮驚豔。
他喟歎,感慨自己這課還從來沒上得像今天這麼熱鬨過,全拜某人所賜。
孟聿崢這時候走了過來,依周譽的囑托,把那個U盤交還到方教授。
兩邊學院的人都知道孟聿崢和周譽的關係,有時候周譽忙不過來,也會差遣孟聿崢辦事兒,兩兄弟看著冷冷淡淡,可實際上來往卻挺頻繁,都是見怪不怪的事情了。
方教授取過來的時候還不忘罵他:“什麼時候來不好?偏挑我上課的時候來,看看上節課紀律成什麼樣兒了?你成心來搗亂的是吧?”
孟聿崢手隨意搭在後頸活動了下,眼神不經意飄向後門外某個地方,那裡站著一個乖乖等人的姑娘。
嘴角挑起一抹笑,開始敷衍著方教授:“這實驗室待久了,是得受點精神洗禮,您這課幸好是來聽了一耳朵,不然……”
可話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
視線倒是開始聚焦,定位跟隨起那個特定方向。
他眼睜睜瞧見教室外麵那個姑娘站在那兒張望片刻,找到自己朋友後,牽著人家的手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樓道口。
溜得跟兔子似的,那是一點想等他的意思都沒有。
漂亮!
孟聿崢看樂了。
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主動卻被姑娘放了鴿子。
方教授順著他的視線卻什麼都沒摸到,狐疑問他笑什麼。
“沒什麼,看見一騙子跑路了。”
八百年難得誠心誠意地用一次正當渠道,四處求爺爺告奶奶才打聽到她的課表,就周譽這麼一破U盤,哪兒用得著他親自來送?費勁心機,到頭來一看,結果是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
這種詞兒讓他輕嗤一聲。
得嘞。
那就自作多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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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下午。
雪後京城總算是冒了點太陽,氣溫稍稍暖和,雪融後臟泥水汙一地。
她踏過一片水窪,趕著去周譽的辦公室。
周譽需要人值個班處理事務,問了她課程表,知道下午沒課,便安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