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巷街頭人影稀落,本來極其熱鬨的集市因為幾日前落在這裡的乾屍而變得蕭條無比,行人路過時步伐匆匆,生怕沾惹上什麼不好的東西。
千羽站在屍體墜落的地方環顧一周,這是一條極其狹窄的小巷子,小巷外就是熱鬨且寬闊的東巷。
巷子兩側乃是由青石磚砌成的高牆,牆外就是當地的民居,由於巷子本身狹窄加之外牆高聳,故而使得行人在這裡的視線也受到局限,無法看到兩側低矮的屋頂。
南陵建築分布稠密,為了防止一處著火,一整片的屋子遭殃,所以大部分人家總會在每進院落之間修建一馬頭牆,將不同的院落隔開,以更好防止火災蔓延。
高聳的馬頭牆比外牆還要高上不少,這使得馬頭牆與緩坡屋頂間形成一個絕佳的視線盲區,無論是走在落屍點最前麵還是正中間,都無法從巷子底部看到屍體。
千羽跟在相輿身後躍上屋頂,屋頂經過前幾日連綿雨水衝刷,此刻乾淨得沒留下一點屍體痕跡。
“聖女,屍體當時應該就拴在這裡的馬頭牆上,而且我還發現了這個!”
他從衣衫裡掏出了一枚銅板,放在眾人眼前,銅板樣式與尋常的沒什麼區彆,甚至可以說一模一樣。
青斛從他手上撿了起來,放在陽光下看了又看,不解道:
“這不就是普通的銅錢,有什麼問題?”
相輿把銅錢奪了回來,炫耀似地卡進一旁不起眼的碎瓦下。
“是在這裡發現的,凶手就是用這枚銅錢切斷了繩子,而且還震碎了瓦片,可見內力極其深厚,而且暗器方麵也頗有造詣......”
他回身摸向一側的馬頭牆,引著眾人往這邊看。
“銅錢首先應是打在了這裡,隨後又反彈到了繩子上,繩子被割斷,屍體自然而然就會落下,而又因為繩結卡在馬頭牆上,所以不會隨著屍體一起墜落......凶手既然能夠悄無聲息地拿走麻繩,卻沒找到這枚銅錢,可以猜出他重新返回這裡的時間應該就是乾屍墜落當晚......在夜色下,要想找到這個玩意兒的確是有些困難的。”
青斛摸了摸牆上的凹痕,滿臉新奇,這痕跡若不是仔細觀察,還真是瞧不出來一點問題。
“這都可以割斷繩子,這人也太厲害了吧!”
“這段時間可發現有什麼可疑之人在周圍?”千羽皺眉道。
“我蹲守了一天一夜,而且也問了兩邊宅子的人,並沒有發現乾屍墜落當晚有什麼可疑的人路過。更何況,那幾日都在下雨,若是一個輕功極高的人在雨夜行動,雨聲遮蓋下也是很難察覺到什麼的......”
相輿說罷,看向一側的院子,“即使雨水衝刷掉一些線索,但銅線留下的痕跡卻能指向另一件事情......”
他抬起手指向遠處的一個院角,目光堅毅道:
“我順著銅錢扔出來的方向嘗試了很多次,並沒有發現彆的撞擊痕跡,所以銅錢應當就是從那個院子附近扔出來的!”
千羽低下頭,順著他的指尖看去,那是遠離案發地的另一座宅院,院子開闊,四周堆放著一些大大小小的酒壇,站在那裡一眼就能看到這裡的屋頂。
“去會一會吧!”
千羽言罷,眾人相互對視一眼,紛紛跳下屋頂。
“啪啪啪......”
門環響聲催促著門裡的人,沒過一會兒院門被打開,一個身著玄衣的男子站在門口,千羽與他對視一眼,沒想到給他們開門的竟是裴昭彰。
見到來人,裴昭彰也是微微一愣,隨後客客氣氣地將他們引到正堂。
正堂裡正坐著一位神色肅然的中年人,他的目光銳利,一言一行板正利落。
見來者是赤蠱宗人,他麵色不改,依舊是一副穩如泰山的模樣。
“諸位請落座!”
他言罷,給弟子一個眼神,沒過一會兒熱茶就送了上來。
“前幾日在瘴林同裴兄有過一麵之緣,今日特意前來拜訪,沒想到崔長老也在,晚輩失敬了!”
千羽微微致歉,隨後又道:
“當時煥顏宗荀緋也在場,她意圖結三家之好,共查浮虛境線索,晚輩也有此意,不知道崔長老意下如何?”
崔奉一雙鷹眼射了過來,將他們一行人打量一番,隨後緩緩道:
“那聖女又是如何認為乾屍一案的?”
此句話一出,千羽不禁思索起瘴林當晚裴昭彰所說的那些話,趙平川在劍靈宗地位極高,崔長老曾經和趙平川亦是同門師兄弟,他這句話應該不是問她對乾屍案的想法,而是她對趙平川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