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沉默了一會兒將杯中熱酒喝儘,問道:
“之前調查秦長舟時發現凶手的暗器和輕功極其厲害,你不如從這個方向查起,說不定會有些眉目......”
荀緋點了點頭,把下巴支在酒瓶上,一雙眼不知不覺迷離恍惚起來。
“千羽,我是真沒想到凶手竟然跟我煥顏宗有關,若是被我查出跟哪個臭小子有關,我定揍得他親娘都不認識!還有啊......你都不知道,那個煥顏宗我是一點都不想回了,我阿娘天天跟她的那個阮師兄眉來眼去,我煩都快煩死了......”
“她那個阮師兄,白得跟塊豆腐一樣,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啊,不對,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比不得我阿爹一根頭發絲!可他又是個好人,我又沒辦法趕他走,氣死我了!”
“千羽,你們赤蠱宗還招不招弟子啊?我跟你們去南疆好了,我可喜歡你們的衣服了,銀飾好看,花帶也好看......咦?你今天換衣服了,這個花帶怎麼跟第一天見的不一樣呢?”
說罷,她伸手就去扯千羽的花帶,嚇得千羽連忙從位子上跳了起來,場麵一時間熱鬨非凡。
赤蠱宗的花帶同尋常腰帶沒什麼區彆,荀緋伸手利落,差點兒將她腰帶拽了下來,裴昭彰見此,一把將他摟入懷中,牢牢將她控製住。
“哎?裴石頭......你耳朵好像塊櫻桃肉啊!”
說罷她一口咬了下去,所有人都被這場景驚到了,紛紛愣在原地不敢動彈。
裴昭彰也是愣在了原地,但耳朵傳來的刺痛讓他短暫地清醒了過來,但他推也推不開人,急得朝眼前的九幽直招手。
九幽原本是笑著看戲的,但見荀緋恨不得將裴昭彰耳朵咬下來的模樣,匆忙收住笑臉,摸了摸銀環,取出昏睡蠱點在荀緋腦門。
昏睡蠱入腦,荀緋瞬間失去意識,她軟趴趴地扶在裴昭彰肩頭。
也顧不得耳朵上的疼痛,裴昭彰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將這個瘋婆子送走。
“昏睡蠱明日會自動離體,拂衣院離得遠,我們回去還有一段路要走,就辛苦裴兄送一下荀姑娘了!”
裴昭彰自知沒什麼好推脫的,欣然應下,背上荀緋,拿好佩劍就匆匆離去了。
千羽雙手抱臂立於一側,瞥了一眼在另張桌子上睡得正死的青斛。
相輿瞧見眼神,連忙道:“聖女,我勸過讓她不要喝的,她不聽,一杯下肚就這樣了!”
千羽忍不住在心裡暗暗道:你要是真想勸,她又怎麼會碰到一滴酒,就見她年紀小寵著吧!
她心裡雖這樣想,但麵上依舊冷言冷語道:“你闖的禍,你來解決!”
言罷,相輿默默地將青斛輕鬆背起,而那背上的人睡得極熟,絲毫沒有一點被吵醒的跡象。
她兩隻小胳膊鬆鬆散散地耷拉在相輿肩膀上,千羽一眼就看見了她袖口下的白色繃帶。
心裡原本還想著這個丫頭是何受的傷,但那繃帶纏繞的位置實在是多了些,她好奇地拉過她一隻胳膊將繃帶鬆開了一個小口,密密麻麻的黑色紋路暴露了出來,千羽神色微微一驚。
“九幽,你過來看看!”
九幽原本還在犯困神遊,被她緊張的神色弄得神經一緊,立馬清醒了過來。
他從千羽手中接過胳膊細細看一圈,麵色不改道:
“這丫頭血脈裡全部都是蠱蟲,和瘴林裡的一模一樣......”
“這怎麼可能?這種蠱蟲不是連內力都可吞噬,一旦入體便會將人五臟六腑都啃食乾淨,又怎麼會寄生在青斛體內?”
九幽招了招手,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誰知道呢?反正蠱蟲在她體內這麼久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什麼大事兒!”
千羽眉頭緊鎖,雖知道九幽說的都是對的,但心裡還是忍不住七上八下起來。
“相輿,青斛究竟是何來曆?”
相輿滿麵愁容地盯著青斛胳膊,緩緩道:
“大約在八年前,角堂主外出尋蠱一年,青斛就是那個時候跟他一起回來的,這丫頭膽子大,什麼都不怕,所以一直跟在角堂主身邊辦事兒,我之前去赤藥堂取蠱的時候還跟她見過幾麵......但至於她的來曆,角堂主一個字也沒透漏過,甚至連宗主都不一定知道......誰能想到這丫頭瞞了我們這麼大一件事兒......”
他很是心疼青斛,忍不住又道:
“瘴林的蠱又怎是尋常人可以承受的,估摸她這次南下就是為了解決掉身上的蠱,因為不想給我們添麻煩所以一直忍著不說......”
九幽聽罷瞥了一眼相輿,雖知他整日裡就是個花花腸子,根本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但他心思卻極其細膩,這件事他恐怕會過分憂慮,於是清了清喉嚨道:
“我都瞧過了,沒什麼大事兒,角堂主用藥得當,蠱蟲都被控製住了,隻要這丫頭身體康健,蠱蟲跑不出來,她也不會遭太大的罪......況且咱們一路上她不都好好的,所以這時候也肯定沒什麼大問題,放心吧!”
千羽向他遞去一個懷疑的眼神,聽他這語氣,他莫不是早就知道了。
九幽見此連忙側過身來,懶懶散散地向門口走去。
“走吧,早點回去休息吧,都快累死了!”
走出酒館時夜色已深,夜幕低沉沉地壓了下來,漫天星辰幾乎觸手可得。
他們沿著長街慢慢踱步,但街上此刻一個人都沒有,有些寂靜得可怕。
突然,遠處傳來了幾聲犬吠,緊接著牆後宅子裡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千羽聽到有五個人翻牆而過,腳步輕盈,就連呼吸聲都控製得很微小,來的人都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