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州來人 妹妹,我是你兄長。(2 / 2)

廳中坐著一位白色長衫男子,氣度風采比何閔還唬人,衛泠已是怕了這種人,剛逃過何閔,又來?

“妹妹,我是你兄長。”什麼?這男子上來就妹妹,差點沒讓衛泠嚇的坐到地上,何閔後遺症屬實是。

“我兄長日前才下葬,郎君莫不是想說你還魂歸來了。”衛泠麵色不虞,語氣不善,這又是哪冒出來的?

她自從做了衛姈以來,處處得按這裡的規矩來,這幾日讓她的野性子活活磨得規矩了三分,就是裝的太像了,才讓這些人蹬鼻子上臉,以為她好欺負,不過也是,衛姈生的我見猶憐,是個清冷柔弱的性子,不怪乎人人都想上來捏兩把。

若是還要笑臉迎人那可真是跟人在說‘她很溫和,她很好欺負’。

不如冷若冰霜一點嚇退一撥人再說,假若十個人看你好欺負便都想撩撥你,你不給好臉至少能嚇退兩個吧,再張口又能凍刹掉兩個,找麻煩的人自然也會少兩個,省的你好言好語回頭在翻臉,不是又得扯皮一番。

這便是現在衛泠總結的行事處方——循規蹈矩避禍、冷若冰霜免災。

若是以前,那衛泠才是個混不吝,總是先把禮貌做足,等對方無禮她才反擊,不給叫人說她仗勢欺人的機會,便是與人翻臉第二天她也能當沒事人一樣出現在對方麵前,毫不尷尬,到叫對方氣怒不得,衛泠最讓人可恨的地方怕就是如此了。

她既不會扯人頭花、也從不與小女郎打架,這不是活生生欺負人嘛,她們排一隊也不夠她打的。

一般衛泠也不與女娘計較,也就是她的‘盛氣淩人’以至於她並無多少至交好友,‘隨心所欲的前提下克己守禮’便是她曾經的行事處方,克己是因為她見過山河遇過不平、隨心所欲是她畢生向往,可現如今她隻能‘冷若冰霜’的麵孔暫時行事了。

白衣郎君看與他聽說的性情不大一樣的衛泠有些錯愕。

“我......阿姈,家裡就是收到了信兒才來的,隻是來的晚了沒趕上大兄的葬禮。”白衣郎君叫出衛泠的名字,衛泠才反應過來,此人可能是衡州衛家的人,隻是到現在自己也沒弄清自身與衛家關係如何,到底是應該如何行事呢?

衛泠苦惱。

“我父親隻有我們兄妹二人,你是?”既然衛徵已死,家裡無人知曉與衡州衛家的關係,那她就也當作不知吧。

“四叔竟沒告訴過你嗎?”白衣郎君有些錯愕,難道四叔真不想與衛家有任何關係嗎,他這種自小享受這世家資源長大的子弟很難理解四叔的所作所為,真會有人甘心穿著粗衣麻布吃著糟糠過著普通百姓的生活嗎。

衛泠尚不知,這還算可以的生活水平,在這人眼中竟是如此困窘...

“我單名一個禾字,尚未取字,妹妹喚我二兄便好。”衛禾看起來是個標準世家子弟的模樣,一言一行都與衛泠曾經所受教導一樣,讓她想起了堂弟,叔父的親子。

衛泠沒有開口喚人,衛禾隻好自顧自說下去“妹妹離家時尚在繈褓,自然是不記得事的,我是你二哥。四叔,四叔帶你與大哥離開衡州時你才3歲吧,雪一樣白淨的小娃娃,堪堪到四叔膝蓋那麼高,如今也長這麼大了。”白衣郎君回想到過去時眼帶笑意。

“看我說這麼多,你都不記得”衛禾看衛泠仍舊麵無表情,隻他一人緬懷過去不免有些尷尬。

隨後他一臉驕矜道:“咱們衡州衛家,是江南道上排得上名號的世家。”說到這裡他注意到衛泠的神色頗不自然,有些驚訝但又很短暫。

也是衛泠掩飾的不好,她還沒掌握到演戲的精髓。

“父親從未對我說過,兄長也沒...”衛泠推測衛姈有可能是不知道的,至少衛徵對外從未以衛家子弟名頭行事,對內,菘藍等人也從不知情,不管衛姈從前知道與否,她都得裝不知道。

“衛二郎君。”衛泠淡淡的行禮,並未著急認下衛家人,衛家此時來人難道隻是為了祭奠衛徵嗎?就隻有一個小輩?

衛禾看出衛泠的客氣疏離是他有些想不到的,沒想到有一天會有人不想與衛家沾親帶故,怪倒是叔父的女兒,可彆性子也與四叔一樣固執才好。

“四叔...”不能妄議長輩,衛禾便不好開口說四叔與家裡的齟齬,況且當年他太小並不記得其中緣由,父親與祖母從不提及,母親又是語氣不忿,恐怕所說之中隻能聽信一二。

衛禾訕笑道:“叔父早年與家裡有些誤會。”

自然不會是簡單的誤會,能讓衛家嫡子出走家族的事一定不是小事,衛泠對這些家族秘事想來毫無興趣,所知越多承擔風險越多,她隻想解決衛徵的事,早日回到鄯州做她應該做的事。

想到衛徵,她問道:“衛二郎君是來祭奠兄長的嗎?”

衛禾一副恰到好處悲傷,語氣沉痛:“是,得知大兄離世,祖母幾度暈去,幾番想要來祁縣看大兄,是父親極力攔下了,祖母年歲大了受不住車馬勞頓。”說到這裡已是眼含熱淚。

也許是何閩做戲太好,今日竟是看不上衛禾這番做派,其實她也明白,悲傷也不是所有人都真心傷懷,出於禮法她就曾參加過不少族中葬禮,雖說是血親可確實沒什麼感情,有人放聲大哭有人小聲淒淒,而她隻能低頭肅穆免得太過惹眼。

自小分離,衛禾又與衛徵又有多少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