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廉並不在乎什麼雲海美不美,隻要能出去就行,如果一直被關在這裡,他什麼都做不了。
“神君,走吧~”那隻兔子叫他,叫完拉著他往門口走,他被拽著,路過那張桌子時,飛快從桌上隨便抓了一把糖放進了袖中。無所謂是不是什麼桃子味兒的,反正他也沒吃過桃子。
那隻兔子放開他,去向院裡的天兵出示通行手令,飛廉一腳邁出了殿門,先仰頭環顧了一圈這座丹參殿,這麼小小的一座殿,竟然把他困了這麼久……他不自覺握緊了拳頭。
這邊廂,塗玉得了天兵們的準許,回過頭來看那隻天狗,隻見他正站在門口,瞧著後麵的小殿出神。
“神君~”塗玉收起手令,小跑過來,再次拉住了他的袖子,“我們走吧。”她踮起腳,湊近一點小聲說:“從後麵走,前麵……太招搖了。”
最近塗玉進出藥神殿都是走的後門,因為前門正殿零星還會有幾個女仙子拿著話本等著蹲她。
被這樣靠近了說話,飛廉覺得耳朵很癢,他下意識地偏了偏頭,想離那隻兔子遠一點。可惜,那隻兔子一直拉著他的袖子不放,表麵看是在領路,其實……哼,不過是怕他跑了而已。
飛廉跟著塗玉出了丹參殿的外院,又被她拉著穿過了兩道圓門,終於,他們出了藥神殿。殿外是一條玉石做的寬闊長道,綿延通向遠處。
他們順著這條玉道,一直向西走。玉道兩邊,叢叢浮雲之間,能隱約看到一座座仙宮,重樓高聳,層層疊疊的簷角相互勾連,很美。飛廉在心底冷笑了一聲,所以,那群虛偽的神仙就是住在這些華美的宮殿裡,做出種種惡事的嗎?
“這是什麼宮?”飛廉停在玉道上,指著右邊最高的一座仙宮問道。
塗玉也停下腳步,她順著那隻手看去,“喔~那是天帝陛下的太微浮雲宮,是九重天上最高的仙宮。”
天狗的臉上突然笑了一下。
塗玉覺得這冷不丁一笑有些滲人,然後猛然想起來天狗的傳說,據說當初天狗第一次誕生時,就招來颶風在九重天上一頓掃蕩,天帝陛下的太微浮雲宮也塌了一半。
想到了此節,塗玉再看那隻狗臉上的笑意時,覺得更滲人了,還好這家夥現在被封印了靈力,九重天才能好端端在這立著。
“那這座呢?”天狗指向浮雲宮的右邊。
不知怎的,塗玉腦中突然閃現了當時在玄鏡中看到這隻天狗徒手起颶風的的模樣,她不敢怠慢,老老實實地回答:“那是元初神君的玉華太虛宮。”
他又指向浮雲宮的左邊:“這座呢?”
“這是十二雷霆宮。這三座宮殿從遠處看簷角連在了一起,所以又叫‘三宮連簷’,是九重天上著名的美景之一。神君,我們快去看雲海吧,‘雲海逐浪’也是九重天上不得不看的美景。”塗玉見這隻天狗若有所思地看著三座宮殿,生怕他有什麼異動,壯著膽子拉著他的袖子,把他往前麵帶。
飛廉被拉著朝前走,那三座宮殿被他們甩在了身後。耳邊,這隻兔子在嘰嘰咕咕說什麼“仙界八景”,他認真聽了,數了數,明明隻說了七個,居然說是八景,這隻兔子果然沒有一句實話。
終於,他們走到了玉道儘頭,腳下有一座白橋微微隆起,橋的另一端隱在一片無窮無儘的白雲之中。
“雲海到了~”塗玉朝著那片無邊無際的雲海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從天上看雲和從地上看雲,各有各的美法。從九重天上看,雲在下麵,雲海流動,猶如層層柔波,聚散變幻,時刻不停,極具變化之美。所以不論看多少次,塗玉還是會被這美景震撼到。
可惜,美景當前,卻是對牛彈琴,那隻天狗站在她旁邊,眉頭一直蹙著,顯然對這雲海無甚興趣。
那想來“萬霞傾波”也吸引不了他了……
既然狗不愛看雲霞,那劃船呢?
正琢磨著要不換到銀河邊去,突然感覺周圍氛圍有點不太對,她側過身去看天狗,被嚇了一跳——這隻狗此時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看好了,我馬上要動手”的氣息。
塗玉慌慌張張去捏手上的鐲子,正準備丟出去召籠鳥陣,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
“塗玉仙子,也來遛狗啊。”
塗玉一個趔趄,差點沒栽倒進雲海裡。
來的是十二雷霆宮裡的一位天將,名喚三郎顯聖真君。這位真君在九重天上有些名氣,不因彆的,隻因他愛犬如命。他養了一頭神獸,叫做巡天犬,這隻神犬平日裡是仙寵,戰鬥時是他的左膀右臂,一仙一狗好得如同連體一般。
此時,這位三郎顯聖真君正牽著巡天犬往玉道儘頭走來。
塗玉感受著身邊這隻天狗的身體越來越緊繃,她悄悄拉了拉他的胳膊,按住了他的動作,然後對三郎顯聖真君道一句:“三郎真君,好巧啊。”
說起來,這位三郎真君方才用的這個“也”字,實在非常值得探究,但他說得倒也沒錯,她的確在遛狗,遛天狗。塗玉想起如今她和飛廉的關係被那本《傲嬌天狗清冷兔仙三世絕戀》傳的麵目全非,所以,在三郎真君這邊,她和這隻天狗的關係,又被想象成了什麼……
塗玉打量了一下三郎真君手裡牽著的巡天犬,那是一隻黑色的細犬,長得又高又壯,幾乎有半個人那樣高,強健的肌肉線條在毛下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