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隻兔子眼睛一亮,“神君好厲害,怎麼知道在這邊的?”
然後,她攤開右手,是光,一陣光芒陡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那竟然……是一顆非常小的星辰,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這個禮物塗玉費了一些心思。起因還要從那日帶這隻天狗去看“鬥轉星移”說起,那個晚上,他們坐在星河下,這隻天狗跟她問東問西,天快亮的時候,她看見遠處那被雲遮住的月亮,一個念頭冒上來,然後說:“神君問了小仙這麼多問題,那小仙也要問神君一個問題。”
當時,那隻天狗想是對她有問必答的態度十分滿意,於是並沒有拒絕。
“那小仙問了,神君可不許生氣。”接著,她就小心翼翼地問出了那個困擾了她許久許久的問題:“神君……為什麼要吞掉月亮啊?”
那隻狗顯然被她這個問題問地愣住了,過了很久,才囫圇說:“因為那東西太亮了,照得我眼睛疼……”
顯然,這是個口是心非的答案。塗玉知道,有些動物天生就喜歡亮晶晶的東西,比如喜鵲。
莫非,天狗食月竟然是因為喜歡那光?她得了這個驚天動地的大秘密,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生出了一個主意。當然,得知了天狗食月可能的原因,她也報給了青浣姐姐,隨後,青浣姐姐說,君上已閱,不回。
難不成神君們早知道了?
塗玉存個疑惑,然後就去了掌管日月星辰的乾坤紫宸宮,討了一顆紫垣神君做陣法剩下的星辰邊角,還請宮中的仙官幫忙打磨成了一顆小星辰。
飛廉看著塗玉手上那顆星星,伸出手試圖去拿,卻被她一躲——又是這種把戲!誰知下一刻,那隻兔子手一揮,星星垂落到他麵前——多了一根鏈子,她把這顆星辰項鏈輕輕放進飛廉的手中。
這時,天亮了。
金烏的車架被一層一層的金色光暈包裹著,從天光墟中緩緩升起,浩瀚的雲海也被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目之所及的整個九重天,就像是一整片泛金的無垠海麵,如夢似幻。
天光確實很美,飛廉強忍著想要將那顆明亮的太陽抓在手心或是吞進腹中的念頭,偏過頭去看旁邊的兔子,剛剛還在興致勃勃說話的兔子此時閉了嘴,她眼中盛滿了美景,一臉沉醉,天光照在她的側臉上,連最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這時,一個詞在他腦中緩緩出現——
她……也是光。
這個可怕的念頭讓飛廉突然之間警醒,他一把握緊了手中的星辰項鏈。這些天任由這隻兔子在他麵前演戲,他有些忘乎所以了,差點忘了她是那群神仙專門派來誘惑他的。
他們最擅長的不就是這些嗎?把惡毒的目的,包上甜美的糖衣,來誘惑他。
眼前,天光大盛,萬丈光芒普照天地,可是,在這些明亮的日光下,有一個看不見的陰暗陷阱在等著他,他不知道那些神仙究竟要乾什麼,但是這個陷阱……他突然決定跳下去看一看,因為他知道,早晚有一天,他會將這個陷阱,一腳踩碎!
這邊廂,塗玉送出了禮物,正在被天光乍泄的美景洗滌著心靈,卻突然發現靈台之上靈犀石的光在閃動,她趕緊去看,一看之下,心都涼了,那顆本來已經接近藍色的靈石,現在又變回了紫色,和最開始一模一樣。
蒼天啊,發生了什麼?難道送星星適得其反了?
“我答應了。”耳邊突然傳來天狗的聲音。
塗玉愣住了:“什麼?答應什麼?”
“答應當你說的風神,詔書呢?我接了。”
蛤?
塗玉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彎了,上一刻,她剛看到靈犀石回到了起點,下一刻,這隻天狗就要答應招安?
她狐疑地抬頭去看,隻見金色日光下,天狗那張好看的臉也像被蒙了上了一層暖色,銀白色的頭發泛著柔光,要是沒有那顆靈犀石,她真以為這會兒這家夥已經心甘情願接受招安了,在她心中存了很久的那些疑惑此時一個接一個冒了出來——
這隻天狗在玄鏡中看她的那一眼究竟何意?他一直說她身上的味道到底是什麼?還有,她修行以來從不做夢,來了丹參殿卻夜夜做夢,這家夥還一直問她的夢?以及,前幾天他為什麼突然沉迷虐戀話本然後又再也不看了……
這麼多疑惑她一個都還沒有弄清楚,本以為招安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怎麼突然就到終點了?
不過!塗玉一顆心卻歡呼雀躍地跳動著,這些疑惑她會慢慢解開,而眼下,不管出於什麼目的,總之,這隻天狗答應了招安,她的差事已經順利完成,她就要當上雨神了!
塗玉手忙腳亂地從乾坤袋中翻那個招安的仙詔,她本來以為要很久,所以放在最下麵,掏了半天,終於掏出來了,她將詔書恭恭敬敬雙手奉上,遞給這位真神。
飛廉伸了伸手,竟然學著她的樣子又縮了回去,他說:“但我還要你答應三個要求。”
塗玉猛地點頭如搗蒜,都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了,彆說是三個,就是三十個,她也願意。
“第一,我每天想吃的東西,必須給我弄到。”飛廉伸出一根手指。
塗玉舉手立誓:“神君放心,隻要是神君想吃的,小仙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給神君找來!”
飛廉伸出第二根手指:“繼續把你每天做的夢講給我聽。”
塗玉眼中的疑惑又漫上來,但她趕緊收起疑惑,認認真真地點頭道:“隻要小仙做了夢,必定一字不落地告訴神君。”
“第三……”飛廉伸出第三根手指,先是停頓了一下,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要你每晚跟我一起睡。”
“噗……”正在憋著一口氣興衝衝等著第三個要求的塗玉直接噴了出來。
這廝……是在捉弄她嗎?!她隻是來招安的,不是來獻身的好嗎!
飛廉看見那隻兔子臉上陰晴變幻了好幾遍,最終落在一個帶著憤怒的表情上,他心滿意足地笑了,然後說:“你想什麼呢?我說的睡,是和上次一樣,你變成兔子,和我一起睡在榻上。”
塗玉尚且沒有從方才的驚詫和怒氣中回過神來,她下意識地問道:“為什麼?”
飛廉說:“因為我發現,這樣我會睡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