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鬼坐在樓梯上,捧著臉頰朝他抱怨,渾身臟兮兮的,頭發沾著晨起的水霧,眼下青黑,像誰扔在他家門口的流浪小貓,舉一個請收養它的牌子喵喵嚎叫。
是幻覺吧。
因為昨天聽到到三科遙不做咒術師太震驚而產生的幻覺。田中光推了推眼鏡,目不斜視地從三科遙身邊走過。
“太過分了!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可是為了你一晚上都沒睡著。” 三科遙自覺站起來跟在田中光身後。
“竟然是真人。” 田中光摸了摸三科遙的腦袋,早上充滿電的精力值一下降到最底格,說話聲都變得有氣無力的。
“當然是真人。” 三科遙不滿道。
你怎麼找到這兒的,想做什麼,錢這麼快花完了嗎,呆了多久。眾多疑問在腦海裡轉了一圈,田中光拉著三科遙回到公寓,“你吃飯了嗎?”
“還沒有。” 三科遙乖巧地打量陌生的房間。
比想象中乾淨許多,完全不像獨居成年人人的房間,沒有外賣盒子,沒有亂扔的啤酒瓶,最可怕的是連沙發上的流蘇都根根分明,沒有纏繞。
田中光有潔癖吧!
三科遙帶著敬畏之心坐在沙發上,一邊感慨一邊迅速把流蘇弄亂,然後看著自己的作品得意,順眼多了。
田中光去廚房熱了一杯牛奶又烤上兩片麵包帶過來放在桌子上,一眼就看到了淩亂的流蘇,就像白紙上的墨跡,相當刺眼。
可能流浪貓就是喜歡搞破壞。
田中光艱難地移開視線,“為什麼來找我?”
他思索半天,想不到特殊到讓三科遙來等一晚上的理由。
“沒地方去,山田收留我一段時間吧。” 三科遙舔了舔嘴角的奶漬。
這樣一看更像小貓了,還說出了想被收養的話。
田中光沉默片刻:“要多久?”
“一兩個星期?” 三科遙不確定地說。
不知道田中光具體遇難時期,但不會太久,在9月他選好禮物之前。那麼一兩個星期就夠了。
“好,那在你想離開之前就住這裡吧。”
田中光是個靠譜的成年人,指了指臥室,“那裡可以洗澡,我先去工作。”
“不要走,我洗完澡跟你一起上班。” 三科遙站起來開始脫衣服。
“為什麼?還有衣服進去再脫啊!” 田中光抓起地上的衣服要給他擋住。
“因為我怕生。”
三科遙動作更快,直接溜進浴室然後探出腦袋,“不許走,你敢走我就報警說你拐賣孩子。”
“......”
完了,還沒開始養就想丟掉了。
“你動作快點,我快要遲到了。” 田中光妥協了。
不多久水聲停了,三科遙穿著他的舊衣服走出來,黑色褲子配上米白色的圓領襯衣,最上麵的扣子解開,漏出半段鎖骨。
去掉亂七八糟的耳飾,沒了那些顯眼的東西,他五官的優勢便凸顯出來,眉眼比多數東方人深邃,又不到看上去像外國人的地步,鼻梁挺拔,嘴唇略顯單薄。
簡單的衣服也掩蓋不住三科遙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獨特氣質。
這是少年人的特點,但昨天之後偏偏又雜糅了處之泰然的不動聲色,讓他變得神秘複雜起來。
田中光其實考慮過三科遙非要跟著他是不是有一番他看不明白的深思熟慮在裡麵。
“山田,你的衣服褲腿太短,平時穿腳脖子不涼嗎?” 三科遙指著他漏出來的腳腕吐槽。
“真是抱歉,我腿短沒那種煩惱。” 田中光冷笑連連。
討厭的小屁孩,見鬼的深思熟慮。
“彆生氣,至少這裡很合適。” 三科遙拍了拍襠。
田中光一臉黑線,不過再生氣三科遙也擠上了他的車,而且馬上要被他帶去工作地點,而且他還遲到了。
他的怨氣如果具現化,一定能變成爬滿車內的冰涼頭發。三科遙甚至覺得周圍冷了一度。
真可怕,是詛咒。
“山田不可以闖紅燈啊。” 在田中光懷著怨恨猛踩刹車後,三科遙關心道。
“放心,如果知道撞不死人,我不會下定決心踩油門。” 田中光咬牙切齒。
“山田好陰鬱一男的。” 三科遙假裝抱緊自己。
“沒錯,我就是,一會到了現場能麻煩你安靜一點嗎?”
“什麼現場?” 三科遙奇怪,現在一年級還沒開始做任務,田中光去哪裡的現場。
他最了解的輔助監督,學弟伊地知,每天的工作就是開車接送學生,給學生提供一點行動指示,通常還沒人采納。
田中光也是輔助監督,差不了太多吧?
三科遙察覺田中光聽到他的問題鬆了一口氣,突然對自己的判斷猶豫起來。
“一名咒術師的家人被襲擊了,被襲擊時咒術師本人在外地拔除咒靈,得知家人生死不明後,這位咒術師失蹤了。”
田中光想到三科遙一會跟去現場,有什麼不該知道的到時候也知道了,於是把任務情況說出來。
“失蹤了?”
簡直就像知道是誰動手,並且知道自己是下一個目標,所以乾脆躲起來了。
三科遙試圖從腦海裡挖出一點相關記憶,但很可惜,他上高專時完全沒聽說過。
“沒錯,他的鄰居發現血跡後報警了,現在我們要去跟警方溝通。所以一會千萬不要說奇怪的話。”
“放心,我有分寸。” 三科遙點頭。
田中光不信,他的分寸到底分在哪裡還不知道,“至少不要說咒靈之類的話。”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三科遙不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