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頭有些稀奇:“你認識我?”
“聽大隊長提起過您,”宋軟一臉誠懇,“再說您為人實在可靠,趕車技術好又穩當,隻要在咱大隊多待一會兒,誰不知道您?”
屁,都是她剛編的。
但她自信不會翻車——要是這人不可靠,大隊長也不會叫他去公社辦事,至於趕車技術嘛,開車的人總是會對自己有迷之自信的,哪怕開成了狗爬,他們也會說這叫“騎龍在飛,是技術,你懂個爪子”。
果然,老王頭被哄的眉開眼笑:“那可不是,你這閨女會說話!快上車,後麵有一簍子彆人托我去換的山貨,你小心點彆弄你衣服上了。”
“換山貨?”
“嘿嘿你們城裡來的沒見過吧,就是山上的一些果子啊動物皮子啊什麼的,弄乾淨了拿去收購站,換點錢補貼家用。”
“這樣可以嗎?”宋軟有些驚奇。
她以為這個年代連山上的野雞都不能打呢。
“那咋不行?”老王頭似是看出來她的想法,“咱這沒彆處那麼厲害,打些小玩意兒誰管你——但不能拿出去賣。”
最後一個字他下意識壓低了聲音。
宋軟受教地點頭,突然心念一動:
“那草藥也收嗎?”
“收啊,當然收。但咱大隊連個赤腳醫生都沒有,誰懂那玩意兒?”
他想起來還有點氣,往邊上呸得吐了口唾沫,“之前也不是沒人學著隔壁大隊摘,結果收購站那孫子欺負咱不懂,又說什麼損了根又是沒晾乾還有混雜,這那的反正不好,價格壓的老低,就沒人樂意乾了。”
牛車晃晃悠悠地一路走,在公社時老王把宋軟放下,兩人約定了回去的時間。
宋軟先去肉聯廠買肉。
時間有點晚,大肥肉已經賣完了,隻剩下幾塊瘦肉,但宋軟還挺喜歡,買了兩塊。
屠夫坐在案板後,翹著二郎腿一晃一晃。見宋軟一口氣買了兩塊,跟看傻子一樣看她。
一樣的價,買這種一點油都榨不出來肉,還一買買兩塊,要不說小年輕不會過日子呢。
幸好不是他家孩子,他一個勁地搖頭。
宋軟壓根不知道自己被蓋上了傻帽的標簽,她提著肉去了國營飯館,用早上吃紅燒肉留下的飯盒打包了一盒溜肉段,拿茶缸打包滿滿一缸鮮肉水餃,又買了十五個大肉包,用報紙包好,疊吧著係在一起,指頭一勾拎走了。
最後一站是郵局,她才報出她的名字,營業員就想起來了——那個老大的包裹!本來他們這的郵遞員是可以幫忙把包裹送到村裡的,但這個太大了綁不住,正想找人帶個話去呢。
她一邊對單子,一邊好奇地打量宋軟:她都在這上了三年的班,從沒見過這麼大的包裹,還是從湘省寄過來的,這得花多少錢啊?
又看她左手拎肉,右手裡的東西雖然用報紙包著,但她一聞就聞出來,是國營飯店肉包子,那麼大一包,估計得有十個了吧?
乖乖,地主家都不敢這麼吃啊。
她一邊幫宋軟把包裹背到背上,一邊羨慕地問:“同誌,你家裡人一定很愛你吧?”
“emmm……”宋軟想了想,委婉地說,“主要是自愛。”
腦中的係統一聲冷哼,她又補充了一句:“還有統愛。”
營業員沒聽懂,尷尬地笑了笑。
宋軟把左手的肉轉到右手用小拇指勾住,空出來的手扶著背上的包裹,像個馱殼王八一樣慢慢往前走,每走過一個無人的街角,背上的包裹就悄悄地大一圈——是她讓係統偷偷加進來的私貨。
走到約定的地點,原本就巨大的包裹活像是得了巨人觀,每一寸布料都繃得緊緊的,仿佛下一刻就會炸開。
要不是她吃了身體強化丸,絕對會被壓趴下。
老王已經在那等著了,正愛惜地摸著牛,一抬頭看見宋軟,眼珠子都快瞪脫眶了。
怎麼說呢,咋一眼掃去隻能看見一個巨大的包裹和包裹下兩條細細的腿,看上去活像是倆牙簽上串了一顆碩大的土豆,這個土豆還慢騰騰地在走。
他連忙上去將包裹接了到了牛車上,剛一入手,被壓得猛地一地,險些趴下去,他臉都漲紅了,好懸沒丟人。
齜牙咧嘴地將包裹放好,他累的直喘氣:“小宋知青啊,看不出你力氣還挺大的。”
就是有點心疼牛。
咋這麼多東西嘞?
還沒等他流露出這點意思,手上猛地被塞了一個熱騰騰的東西,他低頭一看,是一個肉包子!
他的眼睛嗖一下瞪大,不可置信地抬頭。
肉包子!
他一年都不一定能吃上一次的肉包子!
宋軟笑著說:“東西有點多,麻煩您了。”
老王一張老臉笑得像田裡綻放的野菊花:“不麻煩不麻煩,這點東西哪裡多?以後你要是想用牛車,直接來喊我一聲就成。”
說著嗖就是一鞭子抽在牛屁股上:“懶開花的畜生,還不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