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到最後還要他來忙活……從零開始建立萬歸宗已經夠麻煩的了。
算了,現在才靈氣複蘇半月餘,很多事情還考慮的太早了。
真要有影響,那也是幾個月後的事情。
時霖暫且將這件事情拋到腦後,更何況這個世界人那麼多,說不定真有什麼隱世宗門下山拯救世界了。
反正總不至於淪落到要他出手的程度。
於是他開始專心做正事。
首先——
摸出手機,打開小說閱讀器,追完最近的小說更新。
這是一件極其具有儀式感,並且充滿了期待和樂趣的事情。
對於時霖來說,完結文就像一個酸甜多汁的大橙子,一口氣吃下去神清氣爽。
連載文則像一顆顆藍莓,每吃一顆都是彆樣的美味。
最近他發掘出了不少心頭好,之前買過不少穀子的那本小說,上個月開了第二部。
這本書的作者叫圓潤的大象,更新穩定,日更一萬從不停歇,保質保量定時定點,深得時霖喜歡。
不過這段時間他忙著靈氣複蘇的事情,都忘了追更這件事情。
想到已經攢了好幾萬字等著自己看,時霖心情就特彆好,快樂地點進小說頁麵一看——
沒更。
上一次更新時間,停留在了半個月前。
時霖一口氣噎住,不信邪地關掉軟件重新打開,關掉移動數據重新打開,重啟手機後再重新打開——
依舊沒更。
不僅如此,他還看到了作者掛在文案處,那一行加紅加粗簡直是鮮血淋漓的通知。
【我回家繼承家業了,本文從今日起改為緣更,ps大概率是不更】
時霖:“……”
晴、天、霹、靂。
時霖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空間裂隙裡那一道道鋒利無比的罡風最多也隻是造成了點皮外傷,而一則冷酷無情的斷更通知,差點給他搞成內傷。
時霖呆呆地盯了好幾遍那條通知,又去刷文章下的評論,全是嗷嗷待哺讀者們的哀嚎。
心傷治療起來,總是格外艱難。
尤其是時霖最近剛看上頭,小說還正好斷在了最精彩的地方,是主角前期布置了許久正要裝個大的——
結果就這樣沒了!
哐當一聲,時霖往前一倒,把腦門砸在了書桌上。
如今,隻有多看看其他小說漫畫動畫影視劇,多玩玩新遊戲,才能撫慰他受傷的心靈了。
時霖兀自歎息。
這個時候身後房門打開,失蹤了好幾天的室友回來了兩個。
鬱番和易長空一邊往屋內走,一邊還在傳音入密線上聊天。
鬱番:【這都靈氣複蘇了,你這大學還念嗎?】
易長空:【先念著,看情況,課又不多,內容很簡單。】
鬱番:【行吧,那就先讀著,也不知道這段時間老師有沒有點名。】
易長空:【放心,我找人幫忙簽到了,連帶著你的那一份,代課費一節二十,一共一百六,記得轉我。】
鬱番:【轉轉轉,那喬九秦呢,最近好像都沒見他?】
易長空:【他宗門覺得浪費時間,喊他回去修煉了,而且小說也不打算寫了。】
鬱番:【他還寫小說?筆名是什麼?】
易長空:【圓潤的大象,你不知道嗎?之前還找我給他投票來著——】
轟隆!
傳音入密到一半,一聲巨響突然炸開。
二人一驚,齊刷刷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隻見那位普通人室友,此刻正帶著充滿怒意的微笑,坐在寢室標配的靠背椅上。
麵前是碎裂成了兩半的書桌。
津江大學宿舍配套的家具質量還是不錯的。
至少當初他們三個剛來的時候打架時,除了窗簾外,也沒造成什麼其他影響。
“這桌子年久失修了,”時霖看向二人,皮笑肉不笑,“對了,還有一位好室友,喬九秦,怎麼沒有回來呢?”
不知為何,二人從這看似平常的問話中,聽出了一絲極度不妙的感覺。
直覺係鬱番當即道:“他……他回去繼承家業了,不打算繼續上大學了。”
然後這股不妙的感覺變得更加不妙了。
片刻死寂的沉默後,時霖終於接受現實,移開目光。
他麵無表情地站起身,打算去樓下宿管那裡報修一下桌子。
步伐格外沉重。
靈氣複蘇才半個月,就已經對他的精神食糧造成了如此大的影響。
時霖隻能安慰自己,像喬九秦這種兼職寫文的修真者一定是少數。
走到一半,時霖還是有點不死心。
他隱匿了身形,掏出自己的占卜牌,猶豫占卜什麼內容比較好。
他其實想問這本小說還有沒有完結的那一天,但轉念一想,關鍵點還是在作者身上。
於是他把占卜對象改成了喬九秦。
至於這占卜內容,先隨便試試,看看占卜牌在不在正常工作。
於是時霖隨意想了下喬九秦,然後輸入靈力,讓占卜牌自由發揮。
金光浮現,隨後是一張鮮紅的大凶牌唰的一下飛了出來,再往後是同樣鮮血淋漓的建議——
生與死,皆在你一念之間。
時霖:“……”
作者,危。
還沒完結的小說,大危!
龐大的神識瞬間釋放出來,追溯著小說——哦不,是喬九秦的氣息,朝著周圍飛速蔓延開來。
一息之後,時霖便定位到了喬九秦的位置。
在隔壁市的大山裡。
那裡是成片成片的森林,動植物繁多,人跡罕至,往往也是靈氣複蘇後,最容易出問題的地方。
#
漣興市,山區。
鬱鬱蔥蔥的大森林內。
喬九秦喘著粗氣,拖著疲憊的步伐,在樹林裡麵埋頭狂奔。
人倒黴起來,回個宗門都能迷路。
他們九天宗原本好端端地坐落在一個沒什麼人的小山村,誰知道靈氣複蘇後,樹木瘋長,兩三天就把原本的小路徹底掩蓋住了。
宗主在群裡說,讓大家回宗的時候繞個路,從另一邊走,免得迷路了。
但是喬九秦想省個懶,想著兩點之間肯定直線最短,就直接莽上去了。
後果也格外慘烈。
被腳底的一塊石頭絆了個趔趄,喬九秦渾身脫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自暴自棄躺平。
他的衣角褲腳上全是泥點子,精心打理的狼尾發型已經神似狗尾巴草。
周圍的樹林之中,無數窸窸窣窣的低語聲交織在一起,忽遠忽近,放在恐怖片中,那絕對是一流的音效。
原來真正的鬼物,居然可怕到這種程度。
看不清摸不著,作為體修,拳打腳踢隻能碰到一團空氣,簡直是鬱悶到了極點。
不僅如此,或許是察覺到他沒有抵抗之力,黑暗中那個陰影就開始肆無忌憚了起來,甚至還玩起了貓抓老鼠的遊戲。
一次又一次不致命的襲擊後,喬九秦覺得自己快要看到自己太奶了。
然後他頹然坐下,心想,愛咋地咋地吧,十八年後——
“吼!”
背後一個濕冷的陰影猛然竄了過來!
喬九秦嚇得一個激靈,手忙腳亂往前跑去。
但是他怕鬼啊啊啊!
陰影似乎是終於玩膩了,身形驟然漲大了數分,看上去像一個張大嘴的黑影妖怪。
它戲謔地看著下方疲於奔命的人類,就要一口吞下——
喬九秦一個趔趄摔倒在地,轉身看了一眼後又絕望地閉緊了雙眼。
心臟幾乎已經快要停跳,渾身的雞皮疙瘩同一時刻豎起,像是被浸泡在了冰水之中,一切感官都已經隨之遠去——
忽然間,一道清冽的聲音響起。
“你就是……圓潤的大象吧。”
筆名驟然被人這樣一字一頓念出來,喬九秦在驚慌之餘,帶著羞恥感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他往後成百上千年都無法忘卻的畫麵。
高懸的彎月之下,身量清瘦的少年淩空站立著,容貌俊美到不可思議,甚至透著濃濃的熟悉感,仿佛曾經見過很多次。
龐大到幾乎可怕的靈力升騰而起,那少年表情淡漠,甚至沒有給旁邊張牙舞爪的鬼物一個眼神。
無形的屏障從天而降,在地麵劃出深深的溝壑,硬生生將那個鬼物阻攔在外邊,任憑它如何嘶吼都難進寸步。
這種極致力量掌控下的絕對平靜,是所有走上修真這條道路的人,終其一生追求的目標。
喬九秦無法控製地心跳加速,熱血湧上大腦,渾身因為激動而顫抖。
他已經忽視了這位神秘少年最開始喊的是他的筆名,下意識以為這位是那位神秘前輩的同僚,或者飛過的強大修士路見不平,出手挽救他這條小命。
喬九秦差點忘記了呼吸,他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張了張嘴,卻隻是乾巴巴地道:“是、是我。”
他的大腦已經被一堆彈幕覆蓋了,隱秘的中二魂開始熊熊燃燒。
自己是不是多說一點比較好?這是不是所謂的機緣?小說裡不都是這樣寫的來著。
他好像是個單靈根來著,雖然不能修煉轉修了體修,要不要說出來,不都說簡曆要儘量美化來著。
等等他在想什麼,不過為什麼這位大神會知道自己的筆名——
在鬼物混亂嘶吼聲的背景音之下,那淩空而立神秘修士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喬九秦的耳中。
“——聽說,你要斷更?”
喬九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