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攻略03 徒弟變惡胚。(2 / 2)

搭個屁。

長穗乾笑了聲,麵無表情腹誹著,這變色的冰花明明可怖滲人,要不是因為她摘不下來,早就丟去火海焚毀了。

不願再繼續這個問題,她轉移話題,“他呢?”

“誰?”秀琴沒懂,反倒是清棋,極快反應過來,“那位公子昨夜又發了熱,現下正臥床休養。”

她邊說邊揣測長穗的心思,“尊座要去看看他嗎?”

“不必了。”長穗想也不想便拒絕。

雖已過去五天,但她滿腦子都是海島上的血腥畫麵,再加上剛剛的噩夢,長穗實在沒心情見暮絳雪。

她還是接受不了。

被封鎖部分記憶的她,始終無法接受自家徒弟墮魔化為惡胚的事實。

不過,想到冰花突兀的變化,長穗還是多問了幾句小孽障近日都做了什麼,清棋事無巨細,“公子大多數時間都在臥床養傷,中途差人送了幾本書冊,未曾出過院門。”

竟一次也沒出過院門?

長穗顰起眉頭,懷疑小孽障在房中做了什麼,不然冰花怎會突兀被惡念侵蓋?

“找人盯緊他。”

一想到這些就頭疼,長穗額間的法印還有些不適,交代完便讓兩人出去了。

房中重新恢複寂靜,似能聽到落雪飄落的聲音。長穗閉了閉眼,處在安靜環境,她才能沉心思索眼下該怎麼做,隻能還未等她想出頭緒,房門再次被人扣響,很有禮貌地輕敲三下,“姐姐,我可以進來嗎?”

【姐姐,這雙眼睛好漂亮。】

【我想把它帶出去,裝在瓶中珍藏起來。】

長穗顫了顫睫,眼前又浮現紅衣少年手捧眼珠的畫麵,煩躁抓了抓頭發。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長穗悶著氣不願吭聲。

朱漆雕花木門避光,隻能隱約看到門外光影,奈何她耳力極佳,就算隔著一扇門窗,也能聽到門外之人清淺的呼吸。

他很安靜,靜默立在門外未走,隔了片刻,才又輕緩叩了叩門,“姐姐?”

長穗倏地站起身,疾步走過去拉門,“有事?”

啪——

過於生猛的力道,導致房門發出刺耳響聲,掩蓋了她滿腔怨火的質問。

屋外的少年依舊著紅衣,十二三歲的年紀身量不高,使他看起來比同齡人瘦矮。落雪簌簌落在他肩頭,沾濕他長長的眼睫,哪怕因傷蒼白孱弱,也擋不住少年昳麗漂亮的好皮相。

這是她那孽徒少時的模樣。

“姐姐。”見長穗開門,少年牽起淺淺笑容,拎高手中食盒,“聽說您又夢魘了,我來給您送養神湯。”

長穗暗暗冷笑,心說我夢魘不就拜你所賜嗎?

自來到這異世,她莫名對雪有了陰影,每當下雪必會夢魘心窒,想來和他脫不了乾係。

努力調整著情緒,長穗側身讓他進來,緊繃著精神立在原地。

反倒是少年一派從容,彎身將養神湯放到桌麵,他又去揭香爐蓋,清理乾淨裡麵的殘香後,將半指長的香膏投入爐內,細細解釋著:“這是雪海香,氣淺淨濁有安神之效,姐姐日後可燃它入眠。”

長穗看著他一係列操作,目光定在他臉上久久不移,滿滿都是探究審視。

將人從海島帶出後,長穗便對他做了細致探查,發現這縷惡魂體內也有類似的封鎖咒,他不止是失憶,還失了修為法力,成了真真正正的肉t體凡胎。

也就是說,海島上他未曾偽裝戲弄她,是真的不記得她了,同時那些自發扭曲的行為,也當真是惡魂的真性情。

還好。

盯著小孽障的一舉一動,長穗安慰自己,她該慶幸這縷惡魂如今沒有修為靈力。任他再惡再作妖,區區凡胎,現下他還能翻了天不成?

“姐姐?”大抵不適長穗這般帶有攻擊性的盯看,少年後退了一步,抬手摸了摸臉頰,“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你就不是個東西。

長穗在心裡接話,麵上卻維持著平靜,不答反問:“你現在不用戴麵具了?”

海島上,他可是死活不肯摘麵具。

少年眼睫輕顫,也不知這個問題哪裡戳到了他,他彎起唇角笑了起來,“不需要了。”

漂亮的黑眸凝在長穗臉上,清晰映出她的身影,少年語調輕鬆,“姐姐想知道原因嗎?”

長穗不耐知道,她打斷他,“不要叫我姐姐。”

這總能讓她想起他手捧眼珠子的模樣。

少年頓了下,“那……師尊?”

長穗是以收徒的名義,將人帶回皇宮的,她打算再以師徒的名義,將這縷惡魂囚看在自己身邊。

想來是因在凡世待了十五年的緣故,小孽障這聲師尊喚的她直晃神,無辜柔軟的語調,莫名讓她憶起夢魘中那聲低柔陰魅的喚聲,她不由起了排斥,“沒有正式拜師前,不要喚我師尊。”

“……”

拜師禮安排在半月後,也就是說,半月後,長穗便要再認這縷惡魂為徒了。

心理負擔著實太重,讓她沒心情多與小孽障糾纏,隨口將人打發出去,她將那碗養神湯倒入花盆中,就連他碰過的碗也砸了。

惡胚送來的東西,她可不敢享用。

香爐中飄出嫋嫋白煙,明明是極其清淺的氣息,卻在極短時間內侵換了先前的安神香,擴散入房屋各個角落。

有些怪。

長穗用力嗅了幾下,從香中聞到了隱匿的雪氣,像極了暮絳雪身上的氣息。

渾身惡寒,她當即開窗驅味,命秀琴來把香爐拿走。

“不要了?”抱起香爐時,秀琴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尊座的意思是……要把香爐丟掉?”

說來這香爐還是個稀罕物件,價值千金,長穗用了許久不換,誰都看的出來她真心喜歡。

秀琴跟了她多年,深知自家主子不是個奢靡厭舊的性子,可如今用久的寶貝說丟就丟,一反常態著實奇怪,在得到長穗肯定的回答後,她懷著滿心不解出了門。

踏上回廊,沒走幾步,便遇到了紅衣少年,“喂!”

雖未去海島,但秀琴已經從清棋口中得到少年的身份。知他並非什麼權貴子弟,她對他不如清棋恭敬,也沒喚什麼公子,很是隨意問著:“小巫子,你不在房中養傷,跑來這兒乾什麼?”

被喚巫子的少年偏頭望來,輕挑眉梢露出笑容。他動作緩慢攏了攏袖口,很是乖巧回著:“看雪景。”

注意到她手中捧著的香爐,少年長睫緩慢下垂,“這是?”

秀琴吸了口溢出來的淺香,神清氣爽,“尊座說不要了,要丟掉。”

“因何而丟?”

“不知道呢。”想到尊座支窗通風的樣子,秀琴猜想:“可能不喜歡這香吧。”

雪不知何時又下大了。

細嫩的枝椏承不住過重的積雪,彎折枝身搖搖欲墜,簌簌掉落積雪。

“是嗎。”廊上少年很淺彎起唇角,語調柔軟又惋惜,“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嘶嘶——

秀琴走後,有些微的異響自雪中傳出。

身側的枝椏還在彎折搖墜,隨著少年的視線偏轉,探出一條不足小指粗的雙s頭小蛇。小蛇紫冠黑鱗吐著紅信,其中一頭像是被炸掉了,隻纏繞著薄薄黑氣,看起來狼狽又虛弱。

“來。”寒風吹開少年攏起的袖擺,露出一截纖細白皙的手腕。

黑蛇嘶嘶纏繞其上,溫馴貼蹭到他的皮膚上。少年輕輕摸了摸它冰涼的小腦袋,低聲喃喃:“好可憐。”

也不知他是在可憐小黑蛇,還是在可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