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拿到令牌的雜役弟子由喜陽峰高羽師弟安排。”
喜陽峰是雜役峰,每次招收弟子,去喜陽峰最多,他們會在喜陽峰統一學習一陣,按照需求關係被派往各峰做雜役。
高羽看著沉默寡言,但不怎麼凶,小童子們也就不太怕。
那些本就沒找到號碼牌的道童心裡尚且還好受,頂多有點喪氣,本來拿到號碼牌臨了被搶走名額的多少帶著怨氣。
但大家都乖乖喊了聲師兄,聽話跟著高羽離開。
考核時道童們還敢爭執搶奪,這會兒沒一個人敢鬨事,包括那些有來頭的道童也不敢告狀,甚至沒人哭鬨道不服。
顯然都被提前教導過,知道輕重。
反正前三年都是觀察期,資質好、悟性好、足夠努力,三年後會被重新安排。
且玄天宗武風盛行,時常有大型比鬥賽,一旦從中脫穎而出就不愁被上邊看中。
這些都是父母提前告訴過她的,就是怕她考核太緊張。
祝芙沒減少緊張,隻是對造成全員洗牌結果少了些內疚。
“拿到木牌的外門弟子聽從靈應峰蕭槿師弟安排。”
靈應峰是器峰,主峰之外,其他各峰需輪流輔助主峰處理宗門各項事務,這段時間恰好輪到靈應峰。
所以近日來蕭槿基本是桑麟的副手。
蕭槿長了張親切的娃娃臉,外門弟子看著他鬆了口氣。
等外門弟子和雜役弟子全都離開,殿內隻剩內門弟子。
葉軒剛要開口,桑麟就說:“如今各位師叔師伯正在閉關,收徒一事不如等長輩們出關再說,這些道童先安置在主峰上。”
嘴裡說著詢問,但用的是肯定句式,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
葉軒遲疑的不好接話,太白峰沐桓和碧蘿峰雁絲兩家同樣有內定弟子的倒是毫不焦慮,爽快道:“就聽大師兄的,他們能在主峰修行一陣是他們的運氣。”葉軒也就不好說什麼了。
幾人相繼離開,雁絲幾個提醒葉軒:“有個天生劍體在呢。”
葉軒恍然大悟,他師傅有內定的弟子且是法修修士,但如果能收一名天生劍體的弟子定然不會拒絕。
難得有這樣的天資,估計又是一場各峰酣暢淋漓的搶人大戰。
大師兄乾脆把弟子們都留在主峰等著人來挑。
因著掌門閉關其他各峰掌事也便不約而同讓弟子代為行事,跑去躲懶,現在才如此平靜。
修士麼,大多不耐煩庶務瑣事,但天資卓越的弟子大家都願意要的。
桑麟喊來一名雜役弟子,道:“先把人安排在主峰後殿,將記錄考核畫麵的留影鏡送往各峰處,叫他們先看看。”
祝芙心底一緊,留影銅鏡!果然他們行事都被宗門看在眼裡吧。
不過,她小心往上看一眼,既然這些師兄師姐沒說什麼,就說明他們的行為在許可範圍內。
她麵上擺出淡定的、什麼都沒發生的懵懂神情。
至此,本屆宗門弟子內招便算徹底結束。
祝芙等人被領著去後山道童居住處,一個個四合小院,每一個房間裡都是一排大通鋪,上邊鋪著許多被窩的那種。
七歲以上男女分院居住,七歲以下分房間即可。
而內招弟子大多年幼,能進內門的,沒多久便會被各峰真人看中選為弟子,他們也住不了多久。
道童居所便一直這麼安排了。
進宗門後也沒有他們挑選的資格,就按照號碼順序來。
分配好住處後,道童們可以下山一趟,跟親人道彆,晚上及時回到住處就是,日後便不能隨時隨意下山回家了。
祝芙三個順著人群下山,眼神默契示意,打劫同門的事絕對絕對不要告訴家裡,不然會挨揍的!
於苗苗和馮曦默契點頭。
等下山後,就見羅鸝和祝清仍在靈根測試處等著她,不止他們,大多數父母都如是,一些家離的遠的甚至隻能在那兒團聚一會兒。
祝芙立刻跑過去,被父母一人牽著一邊手,蹦蹦跳跳回家。
“怎麼搞的這麼狼狽?”羅鸝一見麵就擔心不已,回到家就迫不及待把她帶回房間脫了衣服檢查。
祝芙害羞的躲:“我沒受傷。”就是為了從眾,特意偽裝出來的狼狽。
羅鸝愣是壓著她檢查一遍才放心:“順利嗎?”
“嗯!”祝芙仰著頭求誇獎:“我是內門弟子哦!苗苗和阿曦都是內門呢。”
羅鸝欣慰:“那就好,你這樣的資質,不入內門就埋沒了。”
又問:“考核危險嗎?”
祝芙輕描淡寫避重就輕:“不危險,就是找令牌,我運氣好一下子就找到了。”
說完還故意把魚怪屍體拿出來,像真小孩一般得意洋洋展示:“看,我親手擊殺的。”
放在現代社會要被懷疑天生反社會並吊起來打的行為,輕易獲得羅鸝祝清的讚許。
羅鸝說:“這是低階鵲魚,有鯈獸一絲血脈,若是長成可晾酒,我用魚皮給你做雙鞋。”
祝清也讚:“看傷口你這一劍刺的好。”
完全忽略魚怪身上其他可疑傷口,小孩子麼當然要鼓勵為主。
雖然是為了掩飾真實情況,但聽到這話祝芙還是爽了。
沒錯,她就是這麼棒棒噠。
說完考核,羅鸝忽然想起什麼:“你外婆舅舅他們本來今天想過來看看你,給你慶賀一番,但我想著你今天考核肯定累了,不如早早回山上好好休息,以後有的是機會再慶賀。”
祝芙點頭:“沒關係的,不用慶賀。”
羅鸝又忙忙叨叨一番,先讓女兒吃靈食:“多吃點。”恨不得讓她一口吃成個胖子,生怕她上山後沒好吃的。
“我給你做了好些熟的靈食都放匣子裡封好了,待會你放空間裡,實在餓了就吃……但也要小心行事彆被人發現。”儲物袋保存靈氣的效果有限。
又給她收拾行李:“之前蒲團被褥那些就給你備好了,如今順利進入內門,我再給你備上些禮品,平時對那些管事、師兄師姐們都客氣些、嘴甜些,另外靈石也給你多帶點,但也彆大手大腳亂花,財不外露知道嗎……”
孩子確認入內門,羅鸝心裡那塊石頭可算放下。
卻又開始擔心她沒有足夠的後台,在宗門裡受人欺負。
羅鸝可知道宗門裡也不全都是陽春白雪,當年她做雜役的時候,可吃了不少暗虧。
祝芙還沒開始修行呢,羅鸝已經開始擔心孩子之後的宗門生活了。
等好好洗漱、飽餐一頓,祝芙聽了一堆父母的殷殷囑咐,便帶著羅鸝收拾出來的好幾個儲物袋朝山上趕。
把孩子怎麼接回來的,又怎麼好生把孩子一路送回半山,等祝芙小小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山巒,羅鸝歎口氣,倚靠在祝清肩頭:“她這一走我還真不習慣。”
她資質尋常,在羅家不是受重視的孩子,並沒有感受多少父母、親緣之愛,但她與祝清因愛結合,對兩人唯一的女兒寶愛非常。
祝芙剛出生,準確的說在懷上祝芙開始,這對父母就在為祝芙做入門的準備。
一出生用各種靈物養著,檢測靈根前是日夜擔憂。
祝芙想的沒錯,當時他們確實做好了如果祝芙沒靈根,他們上天入海也要設法去找造靈根的寶物,實在找不到,那就先陪著女兒把這一世過完。
後來發現女兒天生自帶法寶,他們心裡還踏實點,有這樣的法寶帶著,女兒的機緣不至於太差。
檢測出靈根後,他們又開始為孩子進宗門以後的資源做考慮。
可等祝芙真正入宗,他們沒有鬆口氣,反而開始不舍了。
玄天宗規矩重,道童入門後不能隨意下山,為了讓道童心無雜念的修行,除非意外,所有道童出師前每五年才能下山一次,哪怕家就在山腰也不能例外,免得沉湎於親緣、被外物勾動,拖累修為。
羅鸝道:“現在倒是後悔,當初直接跑出去曆練,沒能一直留在宗門裡了。”哪怕做個小小的雜役管事,也有機會能時時見到孩子。
她恨不得重新回山門做個雜役,能好好照顧祝芙。
“放心吧,這孩子自小早慧穩當,肯定能照顧好自己。”祝清攬著她:“過幾日我打算出門一趟。”
羅鸝忙問:“去何處?”
祝清道:“難得孩子有那樣的機緣,不煉丹都可惜了,但她是水木雙靈根,金丹前沒法施展火決,我想去給她尋覓一合適的異火。”
有那樣一個得天獨厚的隨身洞府,若不煉丹真是荒廢了一洞府的靈植,浪費上天給與的厚愛。
“再者,那裡邊隻有她自己能進,先前她沒入道,咱們隻敢找些尋常的靈植給她,免得她被種植的勞累給壓垮,或者被些厲害靈植傷著,現如今給得給她找些像樣的種子回來。”
種植靈植也是會耗費靈氣的,祝清兩人進不了空間,不知道空間的強大之處,自然行事更慎重些。
想想女兒拿到個不值錢的種子就高興的眉開眼笑,祝清忍不住好笑,以後可不能輕易逗弄女兒了。
這是為了孩子的前程,羅鸝自然願意。
她堅定道:“我同你一塊去。”
祝清遲疑:“還是我自己……”
羅鸝道:“往常我要在家照顧芙兒、讓你自己出門也就罷了,現如今芙兒上山,你還要我一個人在家乾等?我要跟你一塊,除非你當我是累贅。”
彆看祝清石劍修,常能越階對敵,但他行事膽大,一遇事就一味拚命、不顧生死,每回羅鸝在家裡都等的焦心。
祝清無奈:“我怎麼會嫌你是累贅?好,咱們一塊去。”
羅鸝便笑:“其實我也是想躲一躲,免得羅家那邊逼得太緊。”
羅家是一位先祖入宗門後逐漸發展起來的,倒是每一輩都幸運的有修士,但都是天資尋常的普通弟子,沒有厲害的大能出現。
祝芙測出雙天靈根時,羅鸝是對家裡含糊過去的,但再含糊到了今天也瞞不過,畢竟羅家也有適齡弟子進宗門,肯定聽到消息。
他們當初對羅鸝不如何重視,祝清受傷後羅鸝回去求過丹藥不得結果,現如今看到祝芙資質好又想著過來親近了。
羅鸝對家族沒太多怨恨,但也不願意孩子被他們吸血。
祝清聞言點頭:“那我們乾脆跟他們幾個說一聲,明早就走。”反正剛好需要出門借口,給孩子天生攜帶的法寶做遮掩。
祝芙可不知道父母的想法和安排,回到宗門安排的住處後,她拿出羅鸝準備的乾淨罩子,把枕頭、被褥、床墊都包了一圈。
宗門安排的用品不會不乾淨,但肯定是很多道童共同用過的。
旁邊有同樣做法的,也有毫不在意拉著被子就蓋的。
一個房間有十人,祝芙剛好在最中間,她拿的是五號,苗苗拿了三號,馮曦拿了六號去彆的房間裡了。
一號是楚妍沁,二號是沐泓伶,兩位比較有名氣。
雖然祝芙沒跟她們認識相處,但這一天周圍都在她耳邊絮叨這兩位的大名,她就認識了。
隔在祝芙和於苗苗的四號叫沙容,是個很活潑的女孩。
大家先還矜持的各自躺著不好意思,尤其是前邊一二號兩位一左一右的背對著側躺,散發強大的尷尬氣氛。
可沙容毫不在意,大喇喇問:“你們睡著了嗎?”
“……”
有個小女孩小聲的說:“我沒有。”
然後她們聊起來,然後大家都忍不住加入聊天。
果然,宿舍生活不會缺少夜談,尤其是第一天合宿。
最後連一二號都因為沙容鍥而不舍有一句沒一句的答著話。
大家從她們兩位的隻言片語裡猜測到,她們搶奪一號牌,沐泓伶惜敗隻能屈居二號。
其他小女孩都在哇哇讚歎,祝芙在心底羨慕兩位的氣運。
她們居然一開始就直接找到內門號碼牌,且想要一號就一號,沒有一號的立刻就找到了二號。
兩位以後出門去探尋秘境,天材地寶、靈丹妙藥、上古密集什麼的一找一個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