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輪車的黑皮座椅是塊橫板,容納兩人綽綽有餘。陸朔將頭盔的防曬片放下擋住臉,江牧湊過來看,也將防曬片放下來,他沒戴過這個,新奇地看來看去:“黑了。”
陸朔是為了避人耳目,怕被人認出來讓江牧招災了,小車啟動,緩緩在街道上行駛起來。江牧轉頭問:“為什麼買?”
“為什麼?”陸朔道,“你不知道?”
江牧還在擺弄頭盔:“不知道。”
陸朔道:“不知道你還買?八百八。”
江牧晃著腦袋,“你喜歡,就買。”
短短幾個字,卻猛地擊中了陸朔的心臟。他不確認地重複一遍:“我喜歡,就買?”
“嗯。”
陸朔沒忍住笑了一聲,“傻子。”
轉了轉,又找五金店買了一套工具和幾根不鏽鋼杆子以及一張紅白條紋的雨布,東西都堆在車廂裡,一點都不礙事。江牧深諳講價的精髓,幾樣東西隻花了大半的錢。
1748道:“他是一點虧都不吃。”
陸朔點頭,又想到上一世江牧吃過最大的虧就是在他身上,又什麼都不想說了。
回到家,江牧先跳下來將木門檻卸下來,指揮著陸朔將小三輪開進院子。多了一輛三輪車,小院子頓時變得擁擠無比,去客廳的路都隻剩窄窄一條。
老頭兒愛衛生,客廳到樓梯上下都打掃得很乾淨,現在手上還拎著掃把,看見小三輪,還有些驚奇,“二手的吧,還挺新的,多少錢買的?”
陸朔道:“八百八。”
老頭兒彎著腰四處看了看,伸手摸了摸車底,“貴了。這東西怕是原裝的都卸掉了,換了舊的,六七百足夠。”
陸朔:“......”
江牧還惦記著陸朔沒吃早餐,去廚房起火熱包子去了,陸朔拿起車廂裡的工具,腦海裡浮現起大致模樣,開始動手操作。
“這些木板是乾什麼的?”老頭兒問。
陸朔道:“給這隻臭狗做狗窩。”
老頭兒不忿:“憑什麼它都有單間?”
“它是狗。”
“它是我室友。”老頭兒抱起湊過來的小狗猛吸一口氣,揣進了懷裡。
“好。”陸朔低頭用釘子在不鏽鋼杆子上劃了一道做記號,隨意答應,“那你跟它睡狗窩,晚上看門。”
老頭兒蹲在一旁看著:“你是打算把三輪車改造?改造成賣花的小車?”
陸朔頭也不抬:“你見過?”
“很容易就看得出來啊。”老頭兒侃侃而談,“類似於快餐車那樣的,這個主意好,那輛小木車太累了。你還挺心疼錄他的,剛在一起感情就是不錯。”
陸朔心裡有步驟,輕輕鬆鬆就拚出了框架。
“你跟江牧,沒看見你們的家人。”老頭兒往身後看了一眼,“你們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少打聽。”
老頭兒死皮賴臉:“說說啊,都住在一起了,不要那麼冷漠。”
“死了。”
“死了?”老頭兒揚眉,“都死了?病死的還是意外?”
陸朔抬眼,雙眸沉沉地看著老頭兒,扯了扯嘴角,“我殺的,我剛從監獄出來。”
老頭兒瞪大眼睛,他努力從陸朔臉上找出他在說謊說笑的破綻,卻毫無蹤影,心裡霎時生出無限的寒氣,“……真的?”
“你還想知道什麼?”
老頭麵無血色地落荒而逃。
框架固定好,陸朔量好尺寸,拎著雨布去找江牧。江牧正用盤子裝著熱好的包子出來,遞到陸朔的手上:“吃,豬肉餡兒。”
“你呢?”
江牧道:“我吃油條了。”
“吃什麼油條?張嘴。”陸朔拿起一個肉汁都滲透出來的包子直接塞進了江牧的嘴裡。
江牧急忙忙拿出包子,陸朔一退三尺遠,嫌棄道:“不許給我了。”
“哦。”江牧隻好留著自己吃。
吃完包子,陸朔劃出線條,讓江牧按照尺寸將雨布縫起來,邊沿隻留一條塞不鏽鋼杆子的縫隙。江牧不明所以,但是他獨自生活多年,很多手藝都熟練掌握,找出針線就開始縫。
三輪車後車廂的改裝一直到下午才完成,在吃晚飯後,陸朔開始釘木板,製作放在車廂裡的架子。
江牧愣愣地打量煥然一新的三輪車,“給我賣花?”
陸朔:“嗯。”
江牧看著看著,眼裡就升騰起濃重的霧氣,撲進陸朔的懷裡,“我喜歡!”
陸朔摁了摁他的腦袋。
江牧抬起腦袋,目光炯炯:“我要賺錢,都給你!”
“給多少?不是男人有錢就會變壞?”
江牧嚴肅地想了想:“你壞,我也喜歡。我的錢,都給你。”
陸朔心裡泛起點點酸澀,歎氣一聲,抬手摸了摸江牧柔軟的發絲,“我不要錢,你的錢都是你的。”
以後,他的錢也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