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剛踏出就被叫住,謝離回頭看人。
雲側妃咬了咬唇,柔柔地說:“府上隻你我二人,深宮煩悶,願能與太子妃姐妹相待,妾身無趣,卻能聊勝於無。”
真的嗎?
謝離遲疑,剛才雲側妃的嬤嬤已然散發敵意,對方再這麼一說,總覺得很難接受。他沉吟道:“既然太子隻有你我二人,我們當全心對待太子才是。不過若側室實在無聊,可來找我說說話。”
說完,謝離沒管身後雲側妃是何表情,直接轉身離開。他仍不覺得自己會在太子府待多久,太子昨天那樣生氣,說不定隻是一時沒想到好的解決方案,為了名聲隻能暫時采納他的建議。
如果真是這樣。謝離走在廊間,抬頭望向天空。那他沒多少時日可活,不如珍惜剩下時間,逍遙自在些。
回到寢宮,謝離喚住江星勉:“你回一趟謝府,先給母親報個信吧,省得她憂心。”
江星勉:“好。”
自此,謝離便窩著一步不離,不見任何外人,等待太子最後的宣判。
季元柏心裡憋著一股怨念,盯著對麵不斷飲酒的太子殿下。眼見一壺酒要見底,他忍不住地出聲:“殿下,您這唱得哪出?好不容易迎娶心上人,不回府抱著美嬌娘郎情妾意,天天跑到我這喝悶酒?”
自新婚第二日天未亮離開太子府,林沂已經十多天沒回去,不是沒事找事地搜羅出一堆業務,就是拉著季元柏喝酒或者演武場比劃。
季元柏剛遇上位合眼緣的姑娘,想和對方多相處,天天被太子纏著抽不開身,煩躁得不行,若是小時候,他就按著對方打一頓了,現在不行,犯法。
林沂默不作聲,自顧飲酒。
垂眸細品的模樣看得季元柏嘴饞,倒乾淨剩下的那點,舉杯欲飲。
“謝離是男的。”
“噗——”
季元柏緩下咳嗽,擦掉嘴上的酒漬,震驚地說:“這是玩笑嗎?”
林沂抬眸瞪他,重新開了一壺酒。
“啊?呃。”季元柏突然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什麼,還有比太子一廂情願娶了個男的當太子妃更滑稽的事嗎?
沒有。
他想笑,但是不敢。
良久,季元柏思索著回:“那你不治他個欺君之罪?總不會是舍不得吧?”
林沂舉杯的手頓住,目光落到季元柏噴灑到桌麵的那灘酒水上,燭光映照出小塊亮光,無端令他想起那雙含淚的眼眸,同樣映著燭光。
“好吧。”季元柏看他沉默不發就明白了,搖頭感歎:“你可真是,一直不找,一找找個奇葩,所以你打算原諒他,然後和和美美地過日子?”
“不知道。”林沂總算開口,語氣裡儘是迷茫。
季元柏:“你可得想清楚,太子妃是男的,意味你以後不會有嫡子,如果雲側妃生下孩子,可就是長子,未來的繼承人,到時候謝離這個皇後處境可就尷尬。”
林沂默了一瞬說:“我原本計劃尋個合適的機會送雲側妃出府,為她選個良人,多提拔她的家族和夫家已作補償。”
季元柏噎住,一言難儘道:“你真會給自己找麻煩,這下好了,連個繼承人都沒了,彆說姨母,我都想勸你彆瞎搞,要留謝離,就得留雲側妃。”
林沂微歎,倒滿酒杯一飲而儘。
“說真啊,”季元柏抓住他捧杯的手,嚴肅地說:“繼承人是大事,你不能憑一己私欲任性妄為。”
林沂掙開他的手,“我知道。”
“你最好真的知道,謝離隱瞞男子身份,你都能原諒,我真的怕你做出什麼鬼迷心竅的事。”
“他也不是有意,父母強迫的。”
“嗬,這就替他開脫了?你就是見識得太少才這麼割舍不下,我以前真該帶你多看看。”
林沂無言,再次舉杯,到嘴邊又重重放下,濺出幾滴酒,然後長歎口氣,“我雖生氣,更憐他是個男子,本可以實現抱負或者自在瀟灑一生,卻隻能困在後院,時刻提防父親待價而沽。”
季元柏笑說:“喜歡外在是一回事,你當真能跟他睡得下去?說來你是怎麼發現他是男子的,脫衣服時發現的?”
“他自己說的。”
“好吧。”季元柏端起酒杯握在手裡旋轉著看,跟著歎氣,“你可是太子,曆來皇帝也有寵幸男子的,隻要你想,不給自己施加諸多道德壓力,這就是件美事啊。”
林沂撩起眼皮涼涼覷他一眼,站起身說:“跟我出去跑跑馬。”
季元柏哀嚎:“不是吧,我求你回去找你的太子妃行嗎?或者我讓人把他接來陪你。”
“彆說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