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狀二字,如一道驚雷劈得雲側妃戰栗不止。她無措地滑跪,仰著頭哀泣說:“殿下,妾身沒有,隻是難得有伴,多找了麗妃姐姐幾次,恐生了些誤會,妾身阻礙不得,望殿下恕罪。”
林沂向下睨著眼眶含淚的人,一陣心煩意亂,移開目光沉聲道:“你先起來。”
雲側妃重新坐好,擦拭完眼淚,哽咽著解釋:“妾身知您與太子妃兩情相悅,從無一絲介入之心,隻母家關懷,多問了幾句,妾身未曾撒謊過,隻能實話實說......”
林沂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雲側妃的母家乃陳姓世族,在南方地區有著舉重若輕的份量,朝中亦有不少同宗官員,母後大抵是出於這方麵的考量才選擇雲側妃。
縱使如此,林沂也不願他們隨意乾涉,意圖用後宮左右他的事。
林沂眯了眯眼睛,心下已經有了思量。半響,他看向惴惴不安的雲側妃,驀地頭疼,抬手按住額角,不管怎麼說,眼前的女子是無辜的。
在他理清謝離的事前,斷不能碰她,隻能暫時先這麼僵持著。
林沂收回手,緩下神色說:“本宮沒怪你,日後你有什麼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說,若無事可去——”他本想說謝離,旋即改口:“聽說你字不錯?”
雲側妃怔怔點頭,不太明白太子為何突然提這個。
“本宮先前遇到個小孩,承諾送他一本字帖,但他還未識字,不好用那些名家大作,可否麻煩側妃臨些啟蒙文字?”
雲側妃應下:“是,妾身明日就開始準備。”
林沂頷首,補充一句:“寫上你的名字。”
“啊?”雲側妃惶恐:“殿下抬舉,妾身的字還不到著名的地步,再者女子閨名怎能上書?”
林沂隨意翻了翻腰間的玉佩,淡淡道:“哪來的規矩,既是臨你的字帖,便是半個老師,他當然應該知曉你的名字,你隻管寫就是。”
他不欲多說,起身往床邊走:“很晚了,睡覺吧。”
接下來幾天,林沂沒有再去望月居,皆宿在雲側妃那。
望月居內,花顏和江星勉對著一盤圍棋大眼瞪小眼,兩張迥異的臉有著相似的痛苦。
謝離捧著一本圍棋書鑽研棋道,沒人對弈就拉著花顏和江星勉一起。他們兩個哪裡會下圍棋,能知曉規則就已經不錯。
“快點,你們兩個人還要思考這麼久嗎?”謝離等了好半天都不見對麵的人落子,催促道。
花顏與江星勉對視一眼,齊齊歎氣:“太子妃可繞了我們吧,你自己有太子教導這麼久才上手,我們哪裡會啊?”
“誰教導了,我自學的。”謝離哼了聲,合上書本放到一旁,邊收拾棋子邊說:“算了,不為難你們。”
江星勉幫他撿子:“要不請太子來陪您玩?”
謝離動作一頓,努努嘴:“不要。”
收拾好棋子,謝離盯著棋盤呆滯一秒,轉頭看向窗外,日光雖不大,溫度卻還是逼人。他來到魚缸前,荷花葉已經枯萎,魚兒也死氣沉沉,隨意都要翻肚皮的樣子。
看了好半天,他叫來花顏:“晚上把魚燉了吧。”
花顏點頭:“要叫太子來吃嗎?”
“不要。”
謝離甩下一句,轉身到書桌前,攤開宣紙,深吸口氣,提筆靜心寫字。
紙張寫過大半,花顏忽然跑過來叫他,手一抖,墨點甩到紙張中間,暈染開一大團,字跡都糊掉大塊。
花顏看著謝離怔然不動,自覺闖禍,彎腰拿起紙張,迅速換上新的紙,歉疚地說:“對不起,我隻是想跟你說兩條魚燉湯有點多,要不一條紅燒吧?”
謝離放下毛筆,“隨便。”
“好的。”
他換了一隻筆,沉思片刻,畫下一副魚戲荷葉圖。收筆後,端詳會笑說:“好歹陪了我們幾天,紀念一下小魚。”
花顏撐著桌麵煞有其事地點頭:“要不再取個名字?”
“就叫小紅小朱吧。”
“啊?好敷衍啊。”
謝離卷起畫敲了敲花顏的頭:“我是主人,我說了算。”
讓花顏收好畫,謝離百無聊賴地癱在桌子上歎氣:“好無聊啊。”
“之前不也是這樣的嗎?”花顏說,“你是想太子陪你玩吧?哼,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舊人不會是說你們吧?”謝離無語,“我讓你們陪我下棋都不樂意。”
“以前沒見你喜歡下棋啊。”
“那是以前不會嘛,現在好不容易得趣了。”謝離幽幽抱怨,臉貼著桌麵滾了一圈,好不容易得到的寶物被迫拱手讓人的滋味真是令人煩躁。
一直沉默寡言的江星勉出聲:“要不去山裡走走?有時我們會進山訓練,山後有一潭泉水,兩側有結果的桑樹。”
謝離眼睛一亮:“好好,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