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的都城洛陽是這天下最繁華的地方,並州、兗州、豫州次之,冀州、徐州、青州再次之。”神采奕奕的龐德公手撫著長須,神色還有幾許得意。
也就是說,東漢的政治經濟發展都集中北方是吧,黃月英把這幾個地方標了個號,額,還差點用了阿拉伯數字!
“此中,固然有這些地方本就距離洛陽較近的緣故。但究其根本,不若看看這裡?”
黃月英順著龐德公的手看去,瞬間想到——黃河啊。
兩河流域,是最適合中國人從事農業活動的地區,不論政治因素怎樣影響,它的文明肯定都會是很繁榮的。
甚至反過來想,都城建在洛陽難道不就是自然反影響人文的結果嗎?
但這個北方的麵積恐怕很小吧……
龐老師畫的地圖很簡略,當然誰也不可能要求一個手繪地圖具備比例尺的功能。
所以他畫的圖對於北方的各個州應該是有麵積比例的失真的,畢竟應該也沒有人真去測過這些耕地以外的土地麵積的大小吧。
而黃月英回想她初中地理背下來的中國地圖——北京市假如就是現在的北平郡,已經在幽州境內,是邊郡了。
那麼現在所謂北方的麵積可是要大打折扣的。
且她這一對照——南方的州都包含了後世的好幾個省,而北方的州卻大多數隻是某個省的部分地區呀。
所以擁有著大部分經濟、政治和人口資源的北方其實在整個大漢朝的麵積是相對很小的。
黃月英於是疑惑地指著更南邊的另一條線,抬頭看向龐老師:那長江呢?
同屬於兩河流域,至少在清朝民國時,江南是很發達的吧。
北方相對較小的土地,都可以供養那麼多的人口,南方的那麼好土地為什麼不用呀?
龐德公驚訝地看著黃月英,真是聰明!確實是個觸類旁通的好苗子。
龐德公在圖旁寫下兩個字——天時。
“月英,因影響天下的,除了方輿之學外,還有天候——何時下雨,下不下雨,為農之根本。是苦寒還是酷熱,是乾燥還是潮濕,是生之源頭。”
“長江以南,天候便沉鬱悶熱,體內的濕氣無法排出,積蓄於內便壽命不長。何況南方諸地還多有瘴氣,易致人生疾。若非生長於此,哪裡有人願長居江南?”
瘴氣?黃月英一愣,她在古裝劇裡經常聽到,罪人發配嶺南什麼的,一般都當個爽點過了,卻從沒仔細想過。
但她看了一眼地圖,倘若亞歐大陸還是那個亞歐大陸的話,這真實的生活不是都證明了南方本身並沒有什麼不適宜人類生存的天文地質條件嗎?
那瘴氣或許隻能解釋為未充分開發的自然環境衍生出來惡劣生存條件?
比如,悶熱潮濕的氣候,充滿不知名真菌和孢子的空氣,甚至是過飽和的氧含量……
“人少,亦無人願去此地開荒,雖也設了郡縣,但當地經濟不繁茂,經學不昌盛;人不受我儒學教化,也不聽我朝廷召令;雖名是我大漢子民,實際不過宗族自治。便是與幽、涼兩州相比,雖無外敵,卻自成內患……”
也就是說,封建王朝對於領土的實際掌控力是有限的,而現在的江南和川渝顯然是不在掌控範圍的,至少是掌控力不夠的。
而這時南方的生存條件或許應該類比後世的越南?甚至還不如?
搞不好這些的土地現在都還是原始森林。唉,多適合一年兩熟甚至三熟的糧食作物啊,黃月英托著下巴,可惜!
龐德公看著黃月英臉上遺憾的表情,眼底透出幾縷笑意——仿佛看見了黃承彥平時裝模做樣的樣子。
果然誰帶著,孩子就教的像誰。
他轉念一想,自家的兩個小子不知在旁人看是不是也學了他的模樣。
黃父留下的黃安開始每天給黃月英彙報田莊事項的進展,她現在每天上半天課,再上半天班,成為了年紀最小的半工半讀人員。
農戶們秋收基本結束,正在有條不紊地開展秋種的工作。
而黃月英則要核對秋收糧食的數量,以對這個冬天還有來年夏收前整個田莊的物資消耗心裡有數。
黃月英看了看手裡的冊子:整個黃家莊,秋收稻一萬八千百石,收粟一千五百石,豆兩千石。
稻就是水稻,粟是小米,豆在田莊特指的大豆,這裡說的量都是沒脫殼的;水稻的產量本來就比小米和大豆高,且黃家莊種的又多,產量遠超小米大豆。
而這隻是佃戶上交給黃家的量,黃月英有點好奇這時的畝產,於是召來黃安詢問田租,這才知道襄陽或者說整個大漢,地主的田租普遍在百分之50左右,等於辛苦耕種一年要交一半給地主——
雖然現在這個地主就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