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內劉玄意帶來的人聽見動靜破門而入,一時兩方短兵相接,薑纓顧不得雙膝劇痛,飛身下去劍斬一人。
與此同時,劉玄意在簷上揮刀朝那黑衣少年橫劈過去,刀鋒輕擦薄刃,刺耳一聲響,隻見少年一個騰躍躲過,手腕一抬,軟劍在他手中轉了一圈,寒光流轉,輕鬆繞過他的刀背,逼近他的咽喉。
劉玄意一個後仰,堪堪躲開,下頜的胡須卻仍被削斷一縷,他心內一驚,此時再迎上那少年沉靜漆黑的眼,他頓時少了幾分輕視,握著刀柄的一雙手越收越緊。
再屏氣凝神,劉玄意雙足踩踏瓦片淩空一躍,再朝少年豎劈下去,少年先側身再以劍抵上他沉重刀刃,柔韌的劍刃彎曲,然而少年卻借著這薄刃回彈的一瞬,旋身襲向他的後背。
劉玄意到底也算江湖中的翹楚,他反應極快,反手長刀過背,抵住少年的攻勢,再轉身與他刀劍相接。
夜黑風凜,唯刀劍光影迅疾如流星,碰撞的錚鳴聲中,劉玄意逐漸從少年淩厲漂亮的劍招中看出一個人的影子。
他隻稍微一閃神,便被少年抓住機會,薄如葉的劍刃頃刻間在他肩上劃出一道血口子,他吃痛一聲,一掌打在少年胸口,隨即轉身一躍,落去對麵屋簷。
月華如練,落在簷上的清輝卻暗淡泛冷,劉玄意捂著肩,眯起眼睛再度打量對麵持劍的少年:“小子,妙善道士是你什麼人?”
“你又為何會在櫛風樓?”
他的神情越發怪異。
什麼妙善。
折竹擦去唇邊的血跡,冷笑:“老匹夫,你一向如此話多嗎?”
“妙善在何處?他難道在櫛風樓?”劉玄意的麵色卻越發鐵青,他的眼睛垂下去,又不知自顧自聯想了些什麼,又惡狠狠地望著折竹:“你說,她是否真與那妙善在一起?他不過是一個臭道士,她為何就是非他不可?”
他口中的“她”,自然是櫛風樓的樓主。
劉玄意仿佛被自己勾起了什麼魔障,也根本等不及折竹開口,他便一腳踩碎瓦片借力一躍,朝折竹揮刀。
這一回,劉玄意的攻勢越發剛猛,雙手握刀,一招一式都灌注內力,出刀便激起陣陣罡風。
折竹手中劍刃旋轉,接下他一招又一招,兩人一前一後,忽高忽低,連躍幾處屋簷,屋頂脊線之上,寒風吹得人衣衫獵獵,兩人劍刃相抵,劉玄意身上到處是傷,折竹也添了數道血口子。
“妙善失蹤十六年,”劉玄意死死盯著這少年一張極年輕的臉,“而你如今,年歲幾何?”
折竹厭極他這副聒噪的樣子,抬腿重擊他的腿彎,致使他一膝重重跪下去,身子矮了一截,折竹劍鋒再逼近,劉玄意匆匆抬刀抵擋,然而他刀鋒半寸偏差,少年劍刃狠狠刺入他的腿骨。
劉玄意仰麵痛叫,手還沒來得及將刀柄握得更緊些,少年抽出劍來,劍柄撞在他的虎口。
刀脫了手,摔下簷去。
劉玄意隻得欺身上前,赤手空拳與少年纏鬥,不消片刻,他便被纖薄的劍刃刺得滿掌血肉模糊,他大吼一聲,掌力發狠襲向少年的刹那,他的胸口被一劍貫穿。
風仿佛靜了一瞬,劉玄意後知後覺地垂眼去看胸前的劍刃,再抬首,他吐出血來,卻還赤紅一雙眼,咬牙切齒:“你一定是她與妙善的野種。”
“一定是……”
劉玄意滿眼怨,滿腔恨,他更多的呢喃被湧上喉嚨的血液淹沒,高大的身形倒下去,重重地摔在無人的巷口,死不瞑目。
劍鋒的血珠無聲滴落,折竹在簷上靜立,猶如銀霜的月輝映照他蒼白的臉。
“護法!”
薑纓帶著人匆匆趕來,在巷間一盞幽微燈火之下,看見已經氣絕的劉玄意,血液染紅未清掃乾淨的積雪,無聲淌出一片血泊。
折竹從簷上一躍而下,胸口氣血翻湧,他有一瞬眩暈,險些站不住,薑纓忙上去扶住他。
“人都殺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