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道是尋常 方知年少終究隻是年少。……(1 / 2)

旁人很難去言說這種輾轉反側的情緒,就連當事人也未必明了自己那一瞬間波動的心緒。

它比純粹的愛恨複雜上無數倍,仿佛整個靈魂的每一分每一刻都在經受著浸透骨髓的折磨,反反複複剖開心頭方寸,直至鮮血淋漓,近乎麻木。

人人常說,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可三清之間一直糾纏到無量量劫都未能結束的那場愛恨,已非生死可以解脫。

他終究放不下,也看不透。

元始轉過了身,望向通天。

少年站在他不遠處,微微抬起一雙眼,淡漠地望著他。為了葬花特意換的一身紅衣愈發豔絕,襯得他眉眼冷淡,孤絕於世間。

那一瞬間他突然恍惚察覺。

他是恨他的。

......為什麼?

*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麵如寒霜的青年定定地看著他弟弟,語氣冰涼如浸霜雪。他停頓了幾息,又想去抓住他的肩膀,俯下身去逼他回答:“通天?”

長兄眉頭一皺,果斷擋在兩人之間:“夠了!你們都在做些什麼?!”

“元始,這般因果糾纏,難道是你想替就能替的嗎?”

“還有,通天,你說的又是什麼話?怎可拿斷絕兄弟關係來胡鬨!”

通天靜靜地看著他們,不聲不響,隱約帶著些厭倦地偏開眼去。像是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雪,雪落在心頭,無聲無息。

人生得以重來,本是一場幸事,可再度麵對這熟悉的一切,卻隻讓人倍感疲憊。

他再也做不了曾經那個天真的自己,隻剩下一身尚未冷透的熱血,仍然在胸腔裡沸騰。

“好了,都彆吵了。”

鴻鈞揉了揉眉心,直接打斷了他們的爭論:“你們的意思,貧道都知道了。”

“天數已定,天命難違,爾等莫要再糾纏不清。”

他垂眸望來,神情漠然,一身紫衣華發的道祖眼中顯露出清晰的不悅,周身氣息冰冷莫測。

老子神色一凜,果斷壓著元始垂下首去。

通天亦垂著眸,靜默無聲地站在原處,隻聽見一點兒緩緩接近的腳步聲。

雪青的衣袍映入他眸中,是玄門最為尊貴的顏色。

鴻鈞垂首看著他,眼眸冷淡:“通天。”

“弟子在。”他平靜地回答道。

鴻鈞:“同貧道出去走走吧。”

他恭敬地應道:“是。”

鴻鈞瞧了瞧他,向他伸出一隻手。

通天微微掀起眼簾,長睫翕動,輕輕搭上他手掌,又被穩穩地牽住,十指交錯,嚴絲密合,透著熟悉的暖意。

少年側首望向鴻鈞,一瞬不瞬地瞧著他平靜的麵容,又漸漸地安下心來,任憑他牽著自己,慢慢走了出去。

元始似是想說些什麼,又被老子擋下。

他靜靜地望著通天,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方警告地看了一眼元始:“仲弟,你越界了。”

“大兄!”

老子仍舊是搖頭:“通天的事情......你以後還是少去插手為妙。”

白衣青年眼中的不甘愈發鮮明,他低聲質問:“為什麼?我難道不是他的兄長嗎?”

老子歎了一聲:“也許......正是因為,我們是他的兄長。”

“大兄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子凝眸望向元始,眼眸中似乎流露出淺淺的歎息。

元始緊緊攥著袖中的手指,直至指骨發白,方輕聲開口:“他恨我們,對嗎?”

“我們的弟弟,從化形開始,就一直一直,恨著我們?”元始麵容冰冷至極,一字一句地將雙方的隔閡挑明。

老子不讚同也不否認,隻見得元始輕輕闔上那雙極冷的眼眸,冷笑一聲:“不對,並不是恨。”

“若單純隻是恨,他又如何會這般反複不定?倒像是愛恨交織,恨意未至極致,仍殘留幾分雲霧般淡薄的愛意,照舊會喊我們兄長,會捂著耳朵撒嬌,會動不動把我們氣得火冒三丈,又轉過來道歉......”

老子輕聲道:“卻始終,不肯再給出一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