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對著他一笑,眼眸彎起,似乎頗為不好意思的模樣:“這雨大概還要下很久,我見計都似乎頗為無聊的模樣,故以此書相贈。”
羅睺與他對視,眼眸微微眯起,透出幾分危險的意味,視線又愈發放肆地流連在少年身上:“好啊好啊,計都謝過道友。”
他歪了歪頭,饒有興致地打開玉簡。
讓我看看這些都是些什麼……呔,這是該給魔看的東西嗎?!
羅睺瞥了開頭一句,見到“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之後,眉頭就不由微微蹙起。
再往下看,什麼“又有三屍神,在人身中,每到庚申日,輒上詣天曹,言人罪過……”
羅睺:“……”
羅睺慢慢地抬起頭,望向通天。後者眨了眨眼,認真地同他道:“計都覺得,裡麵說的是不是有些道理?”
羅睺嗬嗬一笑,毫不猶豫地把玉簡一合,露出一副諱莫如深的神情:“通天平日裡都看的這些書嗎?”
少年困惑:“是啊是啊。”
怪不得蠢……傻成這樣。
羅睺微挑眉梢,循循善誘道:“這書中所言嘛,也許確實有那麼一番道理。隻是……何者為善,何者為惡,其以一己之見定下善惡,貧道私以為,是不合道理的。”
“更何況,”他嗤笑一聲,“善惡到頭終有報一說,本就是無稽之談。往往是善者為人所欺,惡者逍遙一世,常常如此罷了。”
通天抬眸看他,目光灼灼:“願聞其詳。”
羅睺也不免起了談性:“今日你殺一人,或可活萬人,此為善,抑或惡?”
“此人若是你至親,所活萬人與你毫無乾係,誰來判斷對錯?”
“再者,你殺一人,此人行遍好事;你活萬人,這萬人壞事做儘。這天底下的善惡黑白,曲直分明,難不成還能交由一人評判?”
通天抱著鬆鼠,專注地聽著他說話,又見他話鋒一轉,落至他身上。
羅睺笑意盈盈:“當然,此篇文章不過是想勸人行善積德罷了。隻不過細細想來……若是貧道此時此刻,一劍殺了通天道友,卻也不知這因果報應,是否當真會降臨到貧道頭上?”
這便是殺機了。
無形無相,隱藏在周遭的空氣之中。
通天麵色不改,仿佛沒有聽出羅睺話中幾欲洶湧而出的惡意,認認真真地搖了搖頭。
羅睺微挑眉梢,唇邊笑意愈深:“道友是想說不會有因果臨身嗎?”
“然也。”通天乾脆利落地應下,卻在瞬息之間拔劍而出,直接抵上羅睺的脖頸。
其速度之快,令羅睺也不禁驚愕一瞬,反應過來的瞬息,要害已經為人所製。
一貫隻有他翻臉不認人的羅睺,大感驚奇。
黑發紅眸的魔低下頭來,凝視著那抵在他頸項處的玄色長劍,不知為何,輕輕舔了舔薄唇,眼眸中的興味忽而濃鬱起來。
“通天道友這是……”
青衣少年歪頭淺淺一笑,模樣仍是一等一的天真,仿佛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過分。
他一本正經地解釋道:“計都怎麼會有因果報應呢?便是有,也隻會落到貧道身上。”
他頓了一頓,露出幾分糾結的神情:“不知計都道友,喜不喜歡這種死法,若是喜歡,能否稍稍減少一點我要承擔的因果。”
“真是,真是……”
羅睺幾乎要大笑出聲。
他身形一晃,強行從通天劍下脫身,整肅衣衫,眉眼含笑:“計都怎舍得讓通天為其承擔因果?!如道友這般世間少有的佳人,合該被人捧在手心,獻上一切珍寶。此言作罷,休要再提!”
他又笑了一聲,近乎歎息:“通天道友,貧道是真的有那麼一點,開始喜歡上你了……”
通天提著劍,遙遙看著喜怒不定的魔祖,千言萬語彙成一句,也不過是——
師尊我舉報!這裡有個變態啊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