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姓陸的摳門,姓裴的腹黑。……(1 / 2)

第一章

下午六點整一到,老舊的立式西洋鐘哢噠了兩聲,忽然發出三聲沉悶的報時。

宋度然坐在妝鏡台前,手一抖,濃重的眼線斜飛了一截。

他眼皮跳了跳,看著鏡子裡熟悉又陌生的臉,嘴角又跟著抽了抽。

熟悉是因為這張臉和他自己前世幾乎一模一樣,陌生是因為此刻前世那張以膚白唇紅,五官精致,幾乎可以用漂亮形容的臉蛋,正不得不畫著粗糙的煙熏妝,頂著兩個黑眼圈呆呆地看著鏡子。

眼線筆水還沒乾,宋度然趕緊閉上眼睛,試圖讓它勻稱一些。

等他再睜開時候,分叉了。

一個黑黑的“Y”在眼尾,像是躺著的“耶”在嘲笑他。

宋度然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有錢的爹,貌美的媽,乖巧懂事的妹妹,留學歸國的他。

宋度然怎麼也想不通,他這一生遵紀守法,如履薄冰,怎麼就忽然毫無征兆地出了車禍,還好巧不巧穿進了和自己同名的一本古早狗血耽美文裡。

更慘的是,他既不是渣攻,也不是賤受。他是每天作死給受使絆子,最後落得悲慘下場的對照組炮灰男配。

原書裡對他描寫不多,他和主角受從小是鄰居,從小樣樣比,樣樣比不過。

等到了大學,父母生意出了問題,動了念頭讓他和陸家商業聯姻,他自己也一心嫁個有錢老攻,直接閃婚了老男人陸進。

陸進是渣得明明白白,宋度然卻也想得清清楚楚。

他又不圖感情,他隻圖錢。

可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陸進雖然有錢,但他摳。

結婚兩年幾乎沒回過家,兩年來給宋度然的生活費少得可憐,家裡的家具也都是不知道哪個祖宗留下來的,最後公司還破了產,倆人落得露宿街頭。

這種情節看小說的時候隻是一筆帶過,現在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宋度然隻覺得欲哭無淚。

他從車禍之後就陷入了昏迷,隻能感覺自己躺在大床上,走馬燈似的過了一遍小說裡“宋度然”的前半生。

夢裡每一件事都十分真實,就連一張一張輸密碼還倒騰錢還信用卡的感受都一清二楚。

還有摳渣男陸進坑他那些事。宋度然在夢裡都恨不得給他兩鞋墊子。

最後一件事是原主為了和原書受爭一場歌劇的男一,本想在舞台上做做手腳坑原書受一把,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從三樓陽台摔了下來。

宋度然雖然人在昏迷,但隱隱約約也能感覺到時間在兩個時空交互中流逝。

他甚至可以偶爾聽到外麵的聲音,但是動不了,也不需要吃喝拉撒。

直到今天,他收到了一個沒有備注號碼發的消息:

陸總今晚要回來。

然後他就忽然能動了。

標準NPC。

就像童話故事裡沉睡多年的公主,被趕來的王子吻……

宋度然腦子裡浮現出陸進那張小眼睛長臉,連忙雙手捂住嘴以防自己yue出來。

好在他是個天生的樂天派。

更何況他已經還算幸運了。

雖然死了,卻還活著。

他現在處於原書劇情的中段,還沒有作死到無法挽回的程度。眼下最棘手的還是他那個便宜老攻陸進。

他在夢裡依稀記得他倆的婚姻是兩個家族共同的協議,雖然原主和家裡關係並不好,但畢竟婚姻之名兩年,搞不好他自己還有什麼把柄在陸進手裡。貿然撕破臉顯然是不明智的,他也不確定自己在這個世界裡有沒有改變小說走向的能力。

唯一感恩的是陸進很厭惡他。

隻要他繼續按照原書兢兢業業扮演愛畫煙熏妝的綠茶,陸進就不會對他有更多其他行為。

陸進壞,他好。

-

宋度然把梳妝台收拾好,剛走出臥室,就看到樓梯的燈是亮著的。

他不記得自己開過燈。

宋度然狐疑地往樓下走,越走光線越足,一樓客廳的燈竟然也亮著。

這麼早就回來了?

宋度然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靠著牆,憋足了一口氣猛地一探頭。

背對著她的阿姨正在用雞毛撣子擦桌子,可能也是聽到聲了,同時回頭,兩人都狠狠嚇了一跳。

宋度然眨著眼睛看著阿姨,貼身的黑色西褲,白襯衫金絲馬甲,領口甚至還彆了領夾。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小說裡的少爺管家?

“你就是陸府的管家?”宋度然試探性開口。

不知道是因為宋度然躺了太久麵生還是怎麼,阿姨明顯愣了一下:

“啊。”

“少爺已經很久沒回來了?”

“啊,是吧。”

“我是少爺帶回家的第一個男人?”宋度然指了指自己,繼續對台詞。

阿姨眼裡的疑惑更明顯了點,但看宋度然有些蒼白的臉,還是回答:

“應,應該是?”

“少爺總不好好吃飯有胃病,而且已經很久沒笑了?”

宋度然覺得新鮮有趣,還想再對對霸總文的經典台詞,就見阿姨把手上的雞毛撣子往櫃上一扔,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小哥,我就是個鐘點工。你家隻有男主人回來時候才要人,你不知道?”

“還有,中介說服裝費找東家要,微信還是支付寶?”

宋度然:“……”

-

晚上11點多,宋度然和阿姨已經快要睡著了,院子裡忽然傳來汽車的響聲。

宋度然打了個激靈,晃了晃腦袋站起身來,沙發另一邊的阿姨也整理好領結站在宋度然身邊。

宋度然回頭看她:“這也是姓陸的要求的?”

阿姨點了點頭,不過還是忍不住有點小欣喜地湊到宋度然耳邊:

“這是另外的價錢。”

“……”

院子裡。

黑色的邁巴赫停在門口,司機戴著白色手套,恭敬地打開客側車門,等待著男人下車。

另一側,身著深灰色西裝的男人起身,修長的腿踏在地上,手上小幅度地收攏了一下西裝外套,大踏步走到客側。

司機看著後座喝得爛醉的男人,又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裴尚。

裴尚不動聲色地給了他一個眼神,拍了拍車沿:

“表哥,到家了。”

他雖然看似輕鬆地叫著表哥,語調中卻透露出一種不容辯駁的沉穩。

哪怕男人已經喝醉了,還是不自覺地晃了下身體,睜開醉眼:

“啊?到家了?到哪個家了表弟?”

司機趁機伸手進去撈人,手上還格外注意不讓他腦袋蹭到座椅。

“還能是哪個家。”裴尚抬頭往房子裡亮著燈的臥室方向看了一眼,語氣輕佻的笑了笑:

“當然是你和……嫂子的家。”

裴尚對陸進以及陸進的這樁婚姻都並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