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外麵的監聽室裡,剛畢業進入市局兩年的齊嘉俊崇拜地看著祁衡屹,手肘捅了捅梁誌浩,“祁隊真是神了,這張開正還真是凶手,浩哥,你說祁隊是怎麼知道張開正是凶手的啊!”
梁誌浩拍了拍被他弄皺的衣服,“你祁隊不是神算子,這麼快就把犯罪嫌疑人指向張開正是根據現場和現有的證據資料推斷出來的,這個案子漏洞太多了,對祁隊來說,破這種案子就跟算2+2等於幾一樣容易。”
齊嘉俊興趣昂揚,“有哪些漏洞,怎麼推斷出來的,你和我說說唄。”
梁誌浩:“可以,明天中午請我吃飯。”
齊嘉俊:“成交。”
梁誌浩:“第一,凶案現場沒有打鬥痕跡,說明凶手是死者的熟人,而且熟到清楚他隱秘的飲食喜好,還能給他們家做早餐。第二,張元凱愛吃蔥油餅,但他嫌蔥油餅不上檔次,平時都吃西式早餐,早上卻吃的蔥油餅,說明這個熟人身份地位低,張元凱不需要在這個熟人麵前裝十三。根據張元凱的社會交際網,符合這兩個條件的人極少,再加上他們夫妻一直以來和他大哥的矛盾,張開正的嫌疑最大,所以祁隊才會第一時間懷疑張開正。”
張元凱出身寒門,是張父張母的老來子。張元凱很聰明,讀書期間一直都是名列前茅,但是張父張母身體不好,賺不了錢,他從初一起到研究生畢業,所有的學雜費、生活費都是他大哥幫他交的。
他研究生畢業後開始創業,張元凱有點小聰明,運氣也挺好,創業很順利,不到十年就在行業裡創出了名號,還娶到了富商的獨生女,婚後,事業發展迅猛。
張元凱富起來後,他大哥認為如果不是他當初供他上學,他也不可能有這樣大的成就,於是給兒子買房找張元凱要錢,想創業,找張元凱要錢,兒子結婚,找張元凱要錢,生意虧了,想再次創業,找張開正要錢,每次都是不小的數目,漸漸地張元凱老婆知道了,不許張元凱再資助他大哥一分錢。
張元凱大哥連續創業失敗,染上了賭博,房子賣了,還欠了好幾百萬,被追債的人圍追堵截,張元凱大哥逼他給他還賭債,張元凱老婆回了一趟張元凱老家,當著一眾鄉鄰大罵張元凱大哥一家是吸血鬼,是乞丐,沒臉沒皮,是陰溝裡的臭蟲。
被追債的恐嚇逼迫,被周圍人指指點點,張元凱大哥走投無路,氣急攻心,突發腦溢血去世。
一大早,張開正給張元凱打電話說想上門替自己父親向張元凱一家道歉,張元凱因為自己在老家的老父老母接下來需要張開正照顧,沒有拒張開正於門外。
張開正進門後看他們還沒吃早餐,說道:“我爸經常說叔叔最喜歡吃蔥油餅,我去給叔叔做幾張蔥油餅吧。”
張元凱想讓他快點走,但張元凱嘴饞了,張元凱妻子不想讓外人看到他們家的窮酸親戚,於是打電話讓家政阿姨彆過來,對張開正道:“那你把我們一家三口的早餐都做了吧。”
張開正在做早餐的時候,把安眠藥放到早餐裡......
審訊室裡,許均博本以為一下子殺死兩個人的張開正會是窮凶極惡之徒,沒想到就是一個扔在人堆中毫不顯眼的普通青年。不像一般的歹徒目露精光,一米七出頭的張開正,身材瘦削、雙目無神,低著頭。
祁衡屹目光銳利地看著眼前好像說彆人的罪行一樣,淡定地講述自己殘忍的行凶過程的青年,“一直以來,向張元凱要錢,創業失敗,染上賭癮的,不是你爸,是你吧?”
疑問句,但語氣篤定。
張開正倏地抬頭,原本淡定的麵具破裂,不可置信地看著祁衡屹。
齊嘉俊再次激動地扒拉住梁誌浩,“祁隊這又是怎麼知道的?”
梁誌浩這次搖了搖頭,他和其他人一樣,都覺得張開正是為了幫自己父親出氣才殺張元凱夫妻的。
祁衡屹目光如炬,盯著張開正,“你爸以你為傲,覺得你會賺錢,但是從你二嬸在老家的謾罵中,他知道了你這些年來頂著他的名號,向你二叔索要錢財,還不爭氣地染上賭癮,欠下巨額債務的事,你爸不是因為你二嬸的謾罵,受不了被人指指點點而死,你爸是被你氣死的。你殺你二叔二嬸,也不是幫你爸報仇,是自私的你為了發泄私恨。”
張開正神情激動,帶著手銬的雙手青筋暴突,咣當作響,“我爸就是他們夫妻害死的,要不是我爸,他能上學,他不上學他能成為上市公司的老總?我以我爸的名義問他要點錢怎麼了?我要的那點錢對他來說不過九牛一毛,他給錢的時候就像施舍乞丐一樣,彆的人有錢了,幫扶親人,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呢,忘恩負義,隻顧自己一家享受人上人的生活,不顧我們的死活,好啊,既然不幫我還那點賭債,對我見死不救,把我逼上絕路,那就大家一起下地獄吧!”
審訊到這裡已經差不多了,祁衡屹離開審訊室,梁誌浩進來收尾,一聲嗬斥,張開正慢慢冷靜下來。
想到齊嘉俊的十萬個為什麼,梁誌浩多問了兩句,“既然選擇自首,為什麼早上不自首,下午才自首。”
張開正:“債主知道了我的行蹤,落在他們手裡,會生不如死。”
梁誌浩:“既然那麼恨你二叔二嬸,為什麼放過他們兒子?”
張開正:“我有弱精症,不能生,殺了他,張家就絕後了。”
審訊室外的齊嘉俊:......
錄完口供要結合現場勘查和相關供詞進行初步審查,祁衡屹忙完已經是淩晨三點,直接睡在了分局。
而黎楓,從民政局回到家後,累得連澡都懶得洗,閉著眼換了睡衣,往床上一躺,秒睡。
剛領完證的兩個人,一個忙案子忙得團團轉,一個睡到昏天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