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城裡,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吆喝聲不絕於耳。
而在順天府衙門的門口,站了不少的人,看著裡麵跪在地上的人,指指點點地竊竊私語。
宇文複一身淺藍色竹葉紋袍子,皺巴巴地掛在身上,嬰兒肥的小臉上臟兮兮的,卻滿是憤慨之意。
他跪在地上,昂著腦袋,仿佛一隻正在戰鬥的小公雞,絲毫地不肯低頭,一雙黑琉璃般的眸子裡還閃爍著洶洶的怒火。
看著陳家少爺的時候,恨不得上前把人給生撕了一般。
陳家少爺陳文軒一身淺紫色的袍子,箍在他臃腫的身上,肥胖的臉上滿是青紫,他用手捂著漏風的嘴,對著周正憤怒地道:“周大人,你也看到了,宇文複那是死不認錯,怎麼也要讓人打三十大板才可以。”
他家裡的人可是買通了打板子的衙役,隻要周正同意打宇文複板子,絕對讓他去了半條命,到時候說不得要躺在床上一輩子呢。
一想到這裡,他滿是橫肉的臉上,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餘卿裹在披風裡被人抬了進來,他蒼白得有些透明的臉上滿是汗水,從披風之下伸出手來,滿是歉意地對著周正拱手道:“周大人。”
周正微微地點頭,示意把人抬進來說。
宇文複在看到餘卿的瞬間,臟兮兮的小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在看到他頭上的傷之後,頓時忍不住哭了起來。
他從地上爬起來,跑到了餘卿的身邊,用手胡亂地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滿是惱怒地道:“我果然打他打得輕了,要是早知道哥哥傷的這麼重,我應該打斷他一條腿的,讓他這輩子都不能出來傷人才行。”
說完滿是怒色的眸光,就落在了坐在椅子上的陳文軒身上。
陳文軒嚇得一個激靈,轉頭看著周正,見他沒有任何要說話的意思,這才訕訕地收回了眸光,對著宇文複威脅道:“你這次能不能完整的出去,還兩說呢。竟然還敢威脅我!”
餘卿嘴角掠起一個嘲諷的笑意,他清冷的眸光落在了陳文軒身上,聲音平緩地敘述:“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今天陳公子怕是難以如願了。”
他說罷之後,掀開了身上的披風,吃力地從步輦上走了下來,人還沒有走兩步,就差點跪在地上。
身上的裡衣帶著點點的血跡,浸濕了他的衣衫,對著周正拱手道:“周大人,我狀告陳家縱子行凶,草菅人命,請周大人為我做主。”
說著他不卑不亢地對著周正作揖。
絲毫不提宇文複打陳文軒的事情。
周圍的人,在看到餘卿裡衣下掩藏的斑駁傷痕,和被暈染上麵的血跡之後,都倒抽了一口氣。
這傷可比陳家少爺身上的重多了,說草菅人命也不為過。
周正看著餘卿身上的斑斑點點,清冷的眸光,一點點地陰沉下來,他是聽說了宇文瓊被打的事情,也知道太醫斷定他可能會醒不過來。在昨天他見到宇文瓊的時候,還覺得太醫有點誇大其詞,這會兒看到他衣服上斑駁的血跡,頓時明白,陳文軒下手有多狠。
他收起了那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讓原本就冷硬的臉上多了一抹肅殺之意。
片刻之後,他看著餘卿的眸光裡多了一絲讚歎,轉頭對著陳文軒問道:“陳公子,宇文世子說的可都是真的?”
陳文軒的身體微微地一動,然後昂首朝著餘卿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他站起身來,趾高氣揚的點頭道:“是我打的又怎麼樣?我就是看他不順眼,明明瘦得和竹竿一樣,卻整天做出一副清高的模樣,裝給誰看呢?!他爹都死了,看這次誰給他撐腰!”
他的嘴唇微微地抖動,下麵的話即將脫口而出,就被陳管家給打斷。
陳家的管家眼看著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他咳嗽了一聲,滿是緊張地對著周正拱手道:“周大人,我家公子年紀還小,說的都是一些氣話,做不得數的。還望周大人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