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暖陽,綠樹紅花。
一輛灰撲撲的馬車慢慢悠悠地行駛在官道上。
馬車看著平平無奇,裡的空間卻是不小,容得下四人坐著,也不顯得擁擠。
宇文複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滿是欲言又止,他看著餘卿清雋的側臉,幾次想要開口都壓了下來。
他實在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除了劉安和宋閔之外,剩餘的人分彆坐上了三條船,朝著三個方向離開。
就在他以為他們要坐剩餘的一艘船時,他大哥竟然出其不意地讓他們做了馬車。
而且到現在都走了好多天了,絲毫沒有任何緊張的氣氛。
餘卿黑長的睫毛微微抖動,露出一雙清冷的眸子,他對上宇文複那滿腹疑問的模樣,淡淡地解釋道:“祖父去世之前,說了父親失蹤的事情,讓咱們做好離開的準備。嫻妃舍不得自己得到閨女,想要利用婉兒和親,又迫切地想要三皇子娶孟家女。這就佐證了太子的身體日漸不行,怕是就這幾天的事情了。一旦太子去了,那麼奪嫡之爭正式拉開序幕。到時候父親的死就是要拿來做文章的。”
“首當其衝的就是咱們失蹤了的父親,二皇子和三皇子必定有一人拿父親失蹤這件事來說事。留在京城,咱們就是炮灰的命,不管誰贏了,到最後咱們的下場都是流放,或者掉腦袋。”
說到這裡,他隨手拿起了一本書,低頭看了兩眼,繼續道:“之所以讓小蘭她們分彆做了三艘船,還雇用了幾個人跟在他們身邊,就是偽裝成咱們上船的模樣,到時候調查起來,也能為咱們拖延時間。”
宇文複聽到這裡,他用手拉著餘卿的衣擺,繼續問道:“那就是說,咱們父親不管是死了還是失蹤,咱們到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餘卿緘默地點頭,深邃的眸子,落在了手上的書本上。
宋閔坐在車轅上,手裡拿著韁繩,難得地有些輕鬆道:“那大少爺怎麼會說找個冤大頭來接手侯府?”
這是他怎麼都想不通的地方,接手侯府怎麼就成了冤大頭呢?
餘卿修長的手指翻動書頁,一雙黑沉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異彩:“侯府在誰的手裡,誰就是靶子,宇文竹接手了侯府,他就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博弈的開端。不是說侯府多重要,是我父親失蹤的蹊蹺。最主要的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不在乎父親的失蹤,而且在意我父親失蹤之後,接手侯府的這個人。”
他說到這裡,低頭看著手裡的書本,修長的手指慢慢地翻過。
書頁翻過的聲音,在馬車裡響起,讓所有人的呼吸都微微地一滯。
這些事情他們是沒有想過的,但是現在經過餘卿的提點之後,薑茵那張白嫩的臉上忍不住地落下一抹冷汗。
宇文竹的父親和宇文竹二人都是有官職在身,一個三品,一個五品,皇上暫時不會動他們。卻也成了二皇子和三皇子拉攏的對象。加上他們這些人的離開,說不定還會讓皇上懷疑,這一切都是宇文竹和宇文楚安排的。
不管是哪一點,勢必讓皇上心裡產生了猜忌,這樣的猜忌不起眼,卻也能如種子一般生根發芽,一旦達到合適的機會,立馬就能開花結果。
這就等於宇文竹花錢買了一個燙手山芋。
薑茵想到這裡,一雙黑棕色的眸子裡,閃爍著異常明亮的光芒,怪不得當初老侯爺給她說,等她死了之後,一定要多聽,多看,儘量不要發表意見。有個這樣聰慧如妖孽的繼子在,老侯爺也算是安心了。
眾人一路慢慢悠悠地走到了海城。
海城距離燕京城足足一兩千公裡,三麵環海,海產品也是十分的豐富,隻是這裡的人生活卻十分的困苦,多數都是捕魚為生。
餘卿他們到達的時候,雨天剛剛過去,大街小巷裡全是被風和雨刮倒在地上的樹枝和淤泥。
隻是路上的行人卻沒有任何的哀歎,他們仿佛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天,手上卻還不忘收拾地麵上的淤泥。
餘卿找了牙行,在海城裡麵買了一套三進的宅子,裡麵的東西不算多,卻有明顯被淤泥淹沒的痕跡,好在房屋構造結實,裡麵的東西也比較耐用,加上低廉的價格,都讓人心動不已。
薑茵這會兒也顯露出來,她當家主母的姿態,買了宅子之後,就讓牙行的人給帶了一部分的丫鬟和仆從,這些人都是本地人,能夠更好的了解關於海城的各種勢力之間的關係。
一時間整個海城的人都知道,他們海城來了一家有錢人,身上的衣服都是金絲銀線做的,聽口音是京城那邊的。
更是相傳是皇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