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 一場浪漫的追逐(1 / 2)

Thunder Somersault 5022 字 6個月前

顧淩宇的聲音有點發顫,可能是有點緊張,但總是溫柔的,溫柔中帶著一點堅定,像秋日裡的月色,江澤胥被這種溫柔攬了個滿懷,應聲答應了他的請求。

顧淩宇點點頭,繼續向前走著,企圖用夜色掩飾自己的竊喜,這麼多年,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跟彆人交朋友。

在他得病後的5年裡,說不孤單是假的,說早就習慣了是真的,他的承受能力很強。

他努力把自己活成一個孤島,他不想和彆人深入發展某種關係,友情也好,愛情也好,他害怕,害怕虧欠彆人,他不想讓任何人傷心——他無法確保自己能夠一直活著來維持這種關係。

——還不如不留牽掛。

所以他封閉自己,再加上不時的發病的緣故,他幾乎沒有什麼朋友,甚至有人會把他當作精神病患者者看待而避之不及。他對認識的人總是溫柔的,但隻有他知道那隻是淺嘗輒止,他從未渴求過深入一點,哪怕隻是一點點。

但這一次他邁出了那一步。

走到下一個岔路口,看著手機上的導航,顧淩宇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自己家的那條街上,胸腔裡竟生出些留戀。

“我······我可能到家了”顧淩宇的聲音清淩淩的,“你家在哪條街上?”

“清和街。”

顧淩宇看了半天手機上的地圖,才意識到江澤胥的家可能就離他隔了2條街。

確實很近。

“那······我先走了。”

“拜拜”,江澤胥笑著望著他,朝他揮了揮手。

剛走沒多久,顧淩宇突然想起來什麼,他轉回頭走向江澤胥,掏出冰涼的手機。

“加個微信吧,這樣聯係起來更方便一點”,他的聲音帶了點鼻音,軟軟的沒有攻擊性,他長得很好看,眉眼清秀,高瘦的身材在衣服的加持下看起來協調又勻稱,頭發像高中生一樣鬆鬆散散的耷在肩頭,隻是臉色很蒼白,江澤胥覺得他可能是感冒了。

他也掏出手機,掃了顧淩宇手機上的二維碼,加上好友,再與他告彆離去。

江澤胥看著那個瘦瘦的身影離去,風衣下的身形瘦弱,風衣被風吹的變了形。

真正告彆後,顧淩宇一個人回了家,一個人進小區的時候他再次感覺有點眩暈,但是終歸沒之前那麼難受了,還帶了一點興奮,這令他有點呼吸困難。

他收緊了自己的白色風衣,一個人站在草坪前喘了半天氣,臉頰被冷風刮的通紅,才搖搖擺擺刷卡進了樓裡。

回家後,父親他們早已休息,隻是玄關開著幽幽的燈,隻是冷。

他換了衣服進了自己的房間,看到桌子上亂七八糟的藥盒和水杯,他心情再次跌了下去,但總歸比之前好,他把藥塞了回去準備洗漱睡覺。他正洗漱著,叮一聲響,是他的手機,顯示聯係人是“川”,他擦了擦手,打開微信,“川”給他發了幾條消息

“我回到家了。”

“那個,我是江澤胥,你要是怕認不出來我的話就把我備注一下吧。”

“對了,我看你剛剛臉色不太好,聲音有點啞,你是不是感冒了?”

“已經快10月了,要多穿一點衣服,如果感冒了話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再晚上出來亂跑了。”

“我先去睡啦,明天我還要去找我的委托人呢,記得按時吃感冒藥。”

顧淩宇握著手機的手有點發抖。

“按時吃藥·······”他突然有點羞愧,自己剛把那堆藥胡亂塞到一邊去。

他轉過身去,重新拉開抽屜找出被他暴力手段塞進去的藥,按規定的劑量認認真真地吃了藥,他覺得他很少這麼認真吃藥過。

已經是12點30了,他躺在床上盯著手機發愣,編輯的文字刪刪改改不知回複什麼,最後隻是簡單回複了一句。

“謝謝你。”

第二天他起的很早,在進行了發呆冥想等一係列浪費人生虛度光陰的活動後,他步行去了附近的花店。

那家花店是他開的,確切的說有他的一部分投資在,他不負責那些事務,他隻是偶爾來看看,高興了買幾束花,大部分情況下不來,這種投資說難聽點就是敗壞家產,他仗著自己人不傻但錢多,找了一個文藝的工作做,也算是緩解病情。

起初他是想每天來這裡工作的,但是由於病症的緣故,他沒能堅持幾點就又變成了醫院和家兩點一線,一周隻能來花店一兩次。

他來了店裡,跟店員們寒暄了幾句,問他們工作怎麼樣工資夠不夠生意好不好之類的一些問題,然後鼓勵他們好好工作加油努力,說完了一堆沒用的話,他挑了一束滿天星,捧著花香出了花店。

然後他便沒有去處了,他便想到了江澤胥,他說他就今天要見委托人,那他應該在外麵,顧淩宇想去找他,於是他掏出手機來給他發信息。

寒:“你現在在外麵嗎?”

川:“在的,我剛剛去找我的委托人了,怎麼了?”

寒:“你在哪?”

澤川:“平陽路。”

說完他便發了一個定位。

顧淩宇看了定位,發現平陽路離他並不遠,走路不過一會兒時間,對他這種閒人正合適。

寒:“你等我。”

發完這一句後他便加快了腳步,按著定位朝平陽路走去,他走的很快,幾乎快要跑起來,他不想讓江澤胥等太久。

他抱著一束滿天星,花枝勾著他的衣領,零零碎碎的花瓣掉在他的衣服上,傍晚的落日懸在天空,他直直地迎著懸日而行,仿佛在追趕落日,徒惹了一身花香和殘日。

年輕的身影迎著晚霞而跑,影子細細長長一道。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做某件事有了一個終點——不是為了治病,不是為了父親,也不是為了其他。他一直覺得自己的生命活著沒有意義,他像公交汽車一樣努力地駛向下一個站台,他積極的治病吃藥,他鼓勵自己過好每一天,在彆人看來他很溫柔,但是每一步努力仿佛都輕飄飄的沒有落點,就像正在行駛的公交車沒有終點,走過的路線也都忘記,他隻能沒有方向地走著,也許下一個路口轉彎就是死胡同。

但這次有人在等他,江澤胥在平陽路,他在等他,2019年9月29日的下午5點38分,他跑了起來,他第一次為了某人而奔跑。

——於是這場追逐便變得熱烈而滾燙。

在平陽路的街口,顧淩宇看到了江澤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