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的材料我經手過,但是真假我不敢擔保,我們的職責就是在流水線上生產藥,藥品的審查和材料這關我們不負責,所以我也沒辦法跟你百分百確認這批治療心臟病的特效藥是真的。”
“那關於這個特效藥前後的一些事您能跟我具體講講嗎?”
“能······但是我知道的其實也不多。”
“沒關係,您儘您所能地講,我也會詢問他人與您所說的內容相互證實的。”
“剛開始我們廠主和那個嶺玉合作,大家都挺高興的,畢竟人家那是研究科學技術的,比我們這每天打工的工人高級,但是那個嶺玉的風聲特彆大,還是屬於那種找了上家結果跑了來下家的那種,我們這不就是當了個下家冤大頭,但是廠主樂意,而且確實做藥賺錢,我們也不好說啥。”
“最近說是要生產一種特效治療心臟病的藥,搞得很神秘,工人們也把關起來,重要的崗位隻留了一部分的人,我就是被留下來的,主要負責藥品的稱量製配的,但是藥是我負責主配的材料不是我負責買的,具體是不是真的我當時也沒想過這回事,誰能想到這批藥被人舉報了,如果我要是知道我當時就留這個心眼了······而且那個康啟的心眼也是真夠小的,因為一個合作的事拗不過人家就把人家舉報了,真是沒法說。”
“聽說還要打官司······”
“而且最難受的就是,前幾天廠主還莫名其妙的死了,不知道是不是氣死的,不過跟我們也無關,老板是誰不重要,能給我們發錢就行。我們這些工人也很無奈,活受氣啊,沒班上還沒錢掙,隻能乾等著啥時候複工了,希望到時候工資彆減。”
“······”
江澤胥出來的時候已經快要10點,雖說平常這個點也不是很晚,但他還是累的頭痛,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作為一個不是特彆工作狂的小律師,這種程度的加班他還是不太適應,算是一種很新奇的感受。
在客廳玩手機的顧淩宇都有點快要睡著了,他先是和劉嬸聊了一會,但是看劉嬸那個婆婆媽媽的樣子他還是放棄了兩人的聊天選擇到一旁去玩手機,但是手機這東西玩著玩著就沒了意思,他站在窗戶旁邊吹的還有點難受。
江澤胥看出來他的困乏,輕輕地把他攬了過來,與劉嬸劉叔道彆後就找了輛出租車帶他坐上。
顧淩宇一路走的暈暈乎乎,他覺得很困,也不知道是不是吹了風的緣故,他還感覺自己渾身很乏力骨頭軟綿綿地走不動路,而且他的半個身子還在江澤胥的胳膊那邊,他有點莫名的小緊張?
上車以後他很快就靠著窗睡著了,他睡的很輕,江澤胥沒有打擾他,隻是靜靜地坐在另一邊看著窗外燈火闌珊星星點點,兩個人晚上都沒有吃東西,他想帶他去吃點飯再回家,於是他輕輕晃了晃顧淩宇,打算問問他想去哪裡吃,他可以提前告訴司機。
但顧淩宇整個人渙散的一偏,好不容易固定好的一個姿勢就這麼沒了,直直地栽在江澤胥的身上,軟軟的發梢耷拉在江澤胥肩上,震得江澤胥心中一軟。
江澤胥伸手去摸,顧淩宇整個人身上滾燙,虛虛的根本撐不住,隻能任由江澤胥把他抱個滿懷,江澤胥摸摸他滾燙的額頭,給司機報了他家的地址,打算先把這個病號帶回家照顧。
到了樓下,江澤胥把他一把抱了起來,他臂力不是很好,之前他也沒有健身的習慣,但是懷裡的人輕的可怕,江澤胥幾乎快要抓不到他身上的肉,可能是冬天穿的衣服多的緣故,江澤胥覺得他在抱一團空空蕩蕩衣服。
“你說你這人看起來不瘦,怎麼身體還沒我一個亞健康的小律師好呢”,江澤胥想。
“真是不知道心疼自己。”
他慢慢地給顧淩宇脫掉大衣,把他抱到床上,喂他吃藥,顧淩宇睡的很淺,揮之不去的頭痛縈繞在他的腦海裡讓他昏昏沉沉的又醒不過來。
江澤胥雖說是個亞健康的小律師,但是做飯照顧人有一手,當初他為了讓自己一個生活不至於餓死,專門學了一些簡單的家常菜做法,廚藝可以說是平平無奇但不至於讓人難以下咽,雖說平常為了省事經常在單位點外賣,但是這個時候還是派上了用場。
他熬了一點小米粥,還貼心地加了一點白砂糖防止顧淩宇喝不下去,當那一碗粘粘稠稠的甜粥出鍋時,江澤胥都快被自己的廚藝感動了,他覺得自己的手藝要是讓他媽看見了不給他評個感動中國年度人物都下不了台,親愛的江母看見自己的兒子竟然破天荒地做起了飯一定會被感動的痛哭流涕。
他把顧淩宇抱著讓他靠在自己懷裡,一點一點地給他喂完了一碗小米粥,顧淩宇沒有挑食全都喝了下去,怕他缺水他還給他喂了點白開水。
顧淩宇特彆聽話地貼在他的懷裡,迷迷糊糊地燒著時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小時候。
具體哪一年他忘記了,隻記得那是個雪很大的冬天。
下雪了,他出去一個人玩,沒有人陪他,雪很大很大。
他堆了雪人,自己和自己打了雪仗,因為家住的偏僻,沒有小夥伴和他一起分享這種快樂。
後來母親好像是在雪堆中找到他的,他玩的渾身上下都是雪,沾了雪的衣服濕答答的掛在身上,整個人都重了幾斤。
然後便是玩雪的代價——發燒,他燒的洶湧,滾燙的連飯都吃不下去,母親隻能一點一點給他喂白粥。
記得那天晚上藥吃完了,他依舊高燒不退,母親就那麼抱著他幾乎半個晚上,他整個人燙的像是火爐,還不停地抓著母親的手,把母親熱的也說不出來話。
恍惚中的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年,但是現在的窗外沒有飛雪,抱著他的是江澤胥。
他知道這是江澤胥,但他還是不依不饒地緊緊拽著他的袖角,整個人幾乎蜷成一團,悄無聲息地落了淚,滾燙的掉在江澤胥的胸前幾乎要把江澤胥刺穿。
江澤胥不知道他怎麼了,隻是心疼地一點一點捏著他的後頸,另一隻手輕輕拍著他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子。
顧淩宇不是矯情的人,他隻是很難受,他隻是很久很久沒有被人這麼抱過了。
在他人生的有限的年數裡,除了回憶起來連滋味都快忘記的母愛和曾經有現在無的父愛以外,他幾乎沒有受到過任何人的哪怕是一點點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