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淩宇再次將問題拋給他:“請問你剛剛提到的情傷,是什麼?你受了什麼情傷嗎?”
他看到郭晨陽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接著把桌上的五杯酒一飲而儘。
奇怪了,顧淩宇想,郭晨陽會被誰騙?而且如果他隻是發財的話,會像現在這樣暴怒不安嗎?一定是在郭宏濤的這個案子裡發生了一點什麼。
可這個“什麼”到底是什麼呢?
第七局,顧淩宇5點,郭晨陽4點。
第八局,顧淩宇9點,郭晨陽7點。
第九局,顧淩宇10點,郭晨陽12點。
他直接指向顧淩宇,問出了讓女同學當場臉變得羞紅的問題:“你是不是經常被男人乾?”
顧淩宇料到會是這個結果,默默地端起酒杯自罰五杯酒。
喝到最後一杯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味覺快要喪失了,嘴裡一股苦味怎麼都消散不去。
雪上加霜的是之後的幾局他的運氣一直很差,郭晨陽隻要贏了他便一定得喝酒,中途還有那個不懷好意的人一直問他很惡心的問題。白酒被他們喝完了,就換成啤酒繼續喝,到之後他再端起酒杯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手肉眼可見地在顫抖。
“你們差不多點就得了”,蘇淮看不下去了,“這是同學聚會還是打架呢?”
顧淩宇擺擺手,對蘇淮說:“你們先玩吧,我去醒醒酒就直接回家了。”
他一邊走一邊說:“你們好好玩啊……”
一出門他就去了洗手間。在用冷水洗臉後他還是過不去那個勁,他剛剛喝了太多酒。
剛剛擦乾淨自己的臉,下一秒他的頭被一隻手按進了水池裡。
“咳咳”,他掙脫開,郭晨陽正一臉猙獰地盯著他,接著他的嘴被郭晨陽用手粗暴地撐開,一瓶不知道是什麼的酒灌進了他的嘴裡,他想掙紮開,卻怎麼都掙不脫郭晨陽另外一隻力氣格外大的手。
酒液從他的嘴邊溢出,好苦,他隻有這一個想法。他再次奮力一掙,酒直接掉在了地上,玻璃瓶摔成了碎片。
是威士忌……他看到了碎片。
“怎麼不喝了?你不是最喜歡喝酒嗎?”郭晨陽笑了出來。
“你們這些人都是這樣!總以為自己是同病相憐,結果乾的都是惡心彆人的事情!你們這種女人都是這樣!”
顧淩宇貼著牆,心想這個醉鬼到底在說什麼胡話。他趁著郭晨陽大發雷霆,直接沿著牆跑了出去。
他一出飯店的門就拚了命地跑,跑到不知道哪個街口,他在高架橋下的空曠的停車場直接跪坐下來。
惡心,想吐,幸好他今天沒吃什麼東西,不然他真的會在這裡吐得天昏地暗。喝的時候沒覺得這麼難受,雖然提前有心理準備,但是他沒想到這個酒的後勁這麼大。
頭仿佛要死了一樣地疼,他想找個牆把自己撞死,各種各樣的酒在他的胃裡發揮著作用,原來世界上還有這樣的酷刑。
不知道天昏地暗了多久,他的耳邊響起了電話聲。他摸了半天口袋才摸到自己的手機,沒看清是誰就接了電話。
“喂?”電話裡的人問道。
“嗯……”
“你回家了嗎?這個點你們的聚會應該結束了吧?”
顧淩宇不知道,問:“現在幾點了?”
“你喝酒了?”電話那邊的人問。
顧淩宇回答:“對呀……我喝酒了,好難受啊……所以這裡是哪裡啊?”
他半躺在高架橋下的停車場,身體難受得快要碎掉,卻笑嘻嘻地說:“江澤胥,我好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一個小時後,顧淩宇被江澤胥拎回了他家。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找到然後被帶回人家家裡的,他在電話裡迷迷糊糊不知道說了什麼,反正再次醒來就是開鎖的那時,他感覺自己被帶進了家裡。
江澤胥筋疲力儘地把他從肩上放下來,結果他直接不爭氣地躺在了地上。
江澤胥剛想先把客廳的燈開了,就被人在黑暗裡一把拽到了地上。
顧淩宇緊緊扯住他的上衣,在黑暗中他隻能看見顧淩宇亮晶晶的眼睛。兩人的呼吸聲回蕩在客廳中,不知道是誰的更快一點。
“我都和他不熟……”,顧淩宇自顧自地說,“好沒禮貌啊,他還問我喜不喜歡男人……”
江澤胥呼吸一窒,然後他就被人扯著胸前的衣襟,強迫他和身下的那張臉挨得更近。
接著,一隻柔軟的嘴唇貼了上來。
好苦啊,江澤胥想,他到底喝了多少酒,還是他的嘴唇本來就是苦的。
顧淩宇摟上他的脖頸,毫無技巧地吻著他,手勁大得可怕,好像如果不這樣的話,江澤胥就會跑掉似的。
江澤胥嘗到顧淩宇嘴唇的味道,本就快要燒起來的火被點著,轟轟烈烈一發不可收拾。他們笨拙地在黑暗裡吻著對方,仿佛要把對麵那個人嵌入自己的身體。
顧淩宇一個翻身,壓在了江澤胥身上,兩人的體位交換,但是這一次沒有親吻,顧淩宇撐著手臂,靜靜地盯著江澤胥。
客廳的地板冰涼,江澤胥貼在地板上,企圖用冰冷澆灌自己最後的一點清醒。
他好像,也喝醉了。
兩人不知道盯了對方多久,很久、很久過後,許多潮濕掉在江澤胥的臉上、脖頸裡、肩頭,滴滴答答,顧淩宇的眼淚好像怎麼都流不完。
江澤胥吃到鹹澀的味道,他努力不去看那人流淚的眼睛,可是太近了,兩個人的距離太近了。
他艱難地抬起頭,夠到顧淩宇的嘴唇,接著他用手按住顧淩宇的頭,強迫他再次接了一個綿長的吻。
臉貼臉,兩個人臉上濕漉漉的,江澤胥覺得自己一定也哭了,他分不清濕漉漉的是誰的淚水。
反正,淚水是鹹的。
過了很久以後,兩人精疲力儘,顧淩宇躺倒在他的旁邊,喃喃道:
“我喝了好多好多酒。”
“好難受啊……我頭好疼。”
“他們說我有病……我運氣好差啊,一直輸,然後,嗯,然後,啤酒摻著白酒一點也不好喝,嗯,對,不好喝。”
“哎,我和他是一類人嗎,他給我灌的那瓶威士忌真的好難喝,我頭好疼,我真的好想死在那裡,我覺得我快死掉了……”
江澤胥聽到這裡,起身,把他撈進懷裡,抱著他,說:“不許再說這種話,我要你一直好好的。”
他緊緊地抱著顧淩宇,用很克製的語氣說:“我不允許你下次再這樣為了調查不愛惜自己了……”
“聽到了嗎?”
顧淩宇點點頭。他聞著江澤胥衣服上的好聞的味道,想,好,好,你說什麼我都聽。但是如果可以,我也可以醉死在這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