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蓋茨比邸留宿一個晚上,雖然提出過拜訪蓋茨比先生,不過據蓋茨比邸的仆人們所說,蓋茨比先生一早就離開宅邸去了紐約市裡。歐文對此報以諷刺的嗤笑,第二天男人起了個大早,開車送我去登機。
聖誕節之後的監獄又恢複了它該有的忙碌,上班,下班,我該乾什麼繼續乾什麼。
奧斯汀小姐使得公司賬戶裡的錢穩步增長,按照現在的進度,不出五年,霍爾服裝店的老板就不再需要窩在小屋子裡折騰定製的服裝作為進貨資金的主要來源了……在冬天過去之前,歐文給我來了一通電話,說是要訂製幾件優雅大氣的女裝,我沒有多問,飛快畫好設計圖選定其中三件,不到兩周就給男人郵寄了過去。
給他郵寄衣服隻是一個幫助朋友的小小舉動,如果讓我將時間倒回那一天,哪怕拚命回憶也隻能想起我在監獄接了個打來的電話,歐文輕飄飄的說:“我需要三件女裝,萊斯利,做的好一點。”
他沒告訴我這三件衣服要被拿去乾什麼,哪怕奧斯汀小姐連夜開車過來問我又在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我也沒能想到這其中有歐文的手筆。
事實上,直到很久之後,我才知道歐文給我打電話之前剛定下威廉·福克納[1]的采訪。拿到裙子不到兩天,歐文將其中之一送給了福克納的女兒,待到後來一場關於時尚的專欄,另外兩件被贈予戴安娜·弗裡蘭[2]。
於是一位上流社會——作為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的女兒,一位名媛在她優雅的下午茶時間穿上了霍爾服裝店設計的裙子,然後沒過幾天,極富影響力的時尚雜誌也刊登了一名穿著簡約風格黑白拚接魚尾裙的女郎。對方對衣服很感興趣,致電霍爾服裝店,打算進行合作。
我在冷清的街道邊站了半天,仍然維持著一個用相當困惑的眼神望向奧斯汀小姐的姿態,思考自己為什麼會做這麼離譜的夢。
“你還要我在這裡待多久才能睡醒?”奧斯汀小姐顯然會錯了意,在監獄外的街道拐角,穿著牛仔褲和小皮鞋的女士裹緊身上的棉服,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醒醒,老板,《Harper's BAZAAR》[3]要跟你簽合同了。”
“《Harper's BAZAAR》?”我喃喃的重複。
“Yes!”奧斯汀小姐被他如此不上道的老板氣笑了,她跺了跺快被凍僵的腳,加快語速:“你自己做了什麼你不知道嗎?這可是《Harper's BAZAAR》,彆告訴我世界頂尖的時尚雜誌會貿然衝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服裝店裡要求簽合同,慈善都不是這麼做的!”
如果我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當然不會以這樣發愣的狀態迷茫下去。
我抓了抓頭發,在想到奧斯汀小姐不會拿這麼大的事,還特意開這麼遠的路過來跟她的老板開一個玩笑後儘可能的讓自己消化這個消息:“你跟雜誌談了嗎?”
“那是你的工作,霍爾先生,我隻是過來通知你。”奧斯汀小姐把手包打開,從墨鏡盒裡拿出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給我:“聯絡人的電話,你隨時都可以打給他。”
“萊斯利——”監獄的門衛,那位有點上了年紀的獄警大聲喊我:“快點,要關門了!”
我趕忙轉身回複他:“馬上就來!”
“上次蓋茨比邸的名片我沒有說什麼,因為當時我隻是以為您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