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我並不是很建議你去呢?”
“認真的?為什麼?”晶子看著綾人難得認真的模樣,微微挑了挑眉,向後一倒靠在牆上,“總要給我個能說服我的理由吧?”
“戰爭很殘酷,也許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輕鬆。”綾人輕歎一聲,就這樣直直看著麵前的女孩,“一個人的力量並不能夠左右戰局,你也許會失望,更可能會受傷。”
“這我當然知道,如今的戰爭可不是小打小鬨,是戰爭就會死人,所以才需要我的能力去減少傷亡,至於受傷,我又不去前線啦,隻是個醫療兵而已。”
“……”
可有時候精神上的傷痛,比起身體上的傷痛要難愈的多,也殘酷的多。
綾人啞然,他並不知道該如何勸說一個天真爛漫的孩子放棄拯救他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將那殘酷的現實展現在她麵前,更不知道該如何將千千萬萬個同位體的與謝野晶子的痛苦剖析出來給她看。
雖然生活在橫濱這樣的地方,生活在如今這樣的亂世,但孩子終究是孩子,帶著孩童特有的天真與期許,叫人不忍心去破壞摧毀。
“我怕你會後悔…”綾人微微閉上眼睛,複又無奈睜開。
“…不知道,也許呢,但現在的我,不想在有能力去救治彆人的時候,因為我自己的不作為而眼睜睜看著那些人去死。”
晶子搖了搖頭,說到底這些對於她來說還是太過深奧了,對於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她的想法很簡單。
對她來說如臂指使的能力能夠幫助處於絕境中的人,可以救他們於水火,她自己也並不會因此而失去什麼,能夠得到丁點的回報都是她賺了,更何況,她本就不是為了他人的回報與感激。
而這樣權衡利弊之下,就足夠她去行動了。
“好吧,那位…森先生,有說具體時間嗎?去哪片戰場?”綾人轉移了話題,暫緩對此的爭論,想要說服一個人已經認定的事情很難,更何況是晶子這樣堅定的人,而要想成功,就隻能另辟蹊徑了。
“就一個月之內吧,去常暗島。”晶子輕咬下唇,似乎也有些糾結。
“還有時間,我們可以繼續考慮。”綾人看著晶子還是有些愁眉苦臉的模樣,突然笑了。
“還請彆做出這幅表情,晶子姐姐,放寬心,不管你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總有辦法為你兜底,所以你不需要彷徨,安心去做你想做的吧。”
“…你這小子,真是難得聽你叫一聲姐姐。”似乎被這句話逗樂了,也似乎是因為綾人的承諾,晶子噗嗤一笑,眉宇間的陰霾徹底散開,撥雲見日。
“那可就說好了!我會記得的!”
……
結束了與晶子的對話,又去看望了店主姐姐,和她說了會兒話,讓她放鬆心情不要過於緊張,將這邊的人都安頓妥當之後,綾人這才離開,回到了貧民窟的小屋。
“末三。”坐在案桌前翻看著資料的綾人突然出聲,在鴉雀無聲的寂靜的環境中似乎還能聽到細微的回聲。
“屬下在。”清晰的聲音突兀傳來,一道黑影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悄然落地,恭敬地站在一旁,對著案桌後的男孩微微行禮。
“我記得,我好像有說過,這個國家發生或者將要發生的任何大事,都要第一時間告知於我,當然,也有可能是我記錯了,畢竟我每天要忙的事情確實有點多。”綾人似是苦惱地皺了皺眉,食指輕輕劃過嘴角小痣。
“不,您是說過,千真萬確。”末三低頭,回複的話語斬釘截鐵。
“那麼,就是那些人一如既往的開始做些小動作了。”男孩原本輕柔平和的語氣驟然低沉,讓整個室內的氣氛降至了冰點。
此時的綾人雖是笑著的,眼底卻冷若冰霜,沉靜的水向來很少掀起波瀾,可一旦有所動作,那便是浪濤洶湧,吞天噬地。
被稱為末三的家臣沒有說話,作為跟隨小主人時間比較長的人,他自然懂得審時度勢,不會在不該說話的時候輕易出聲。
“算了,也是時候給他們那些無事可做的老先生們找點有意思的工作了,就先從軍部開始吧。”綾人招手,示意對方附耳上前,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即使聽到如此大膽的計策,末三的臉色仍然沒有絲毫波動,作為素質優秀的終末番成員,不去質疑主人的決定是基礎,也是前提。
“辛苦了,你下去吧,另外,還請讓人把軍部森鷗外的資料遞上來,還有那所謂的不死軍團計劃。”
隨著來無影去無蹤的男子消失在小屋中,懶洋洋的黑貓邁著輕巧的步伐來到了綾人的麵前:“你想要改變與謝野晶子的人生走向?這可有點難哦。”
“辦不到的話,不過是能力不足、信息不夠,繼續努力便是,手握豐富的資源而不去使用,那就是愚人的行為了。”
“為了你儘快完成任務,也為了我,這是雙贏,你看,當時的你也並沒有反對不是嗎?”
綾人筆尖一頓,聳了聳肩,輕笑一聲,不以為意,他和係統談條件談了那麼久,索要了那些補償,不就是為了這些嗎?
況且,芥川的人生軌跡怕是已經改得親媽都不認識了,他還會怕彆的?一個人尚且不算什麼,再多幾個人那就更不是什麼大事了。
這大概也算是所謂債多不愁?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內,綾人並沒有很頻繁的去晶子麵前刷存在感。
一來沒必要。綾人並不打算繼續從晶子的思想這裡入手了,既然這邊是難啃的骨頭,再多說些什麼,反而可能會適得其反,倒不如從彆處下手,隻要最後能夠得到一般無二的結局,那其中手段如何,並不在他過多考慮的範圍之內,他隻要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