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舟又施法打了祝青川一下,這一下重了許多,疼的祝青川皺起眉來,“祝青川,隔牆有耳。”
“哎呦,阿姐,我可是你唯一的親弟弟啊!”祝青川痛吟。
祝青舟哪管他疼不疼,直接命南黎把人扔進馬車裡帶走。祝青川正要被押著上馬車時正巧遇上了方才圍堵小乞丐的那幫小廝。
“誒,二公子!您讓小的幫忙找的淺月姑娘的發簪小的給您找到啦!沒想到竟是讓那臭要飯的給偷走了!”領頭大哥笑得憨厚老實,從身上翻出一枚銀色雕花,還鑲著一顆粉鑽石,下端墜著流蘇的發簪來,雙手捧起,渾像一個等待誇讚的孩童。
祝青舟出來的慢,奈何領頭大哥嗓門太大,還是被她聽到了。
祝青川沒回答他,扭頭看向祝青舟,祝青舟眸中不起波瀾,但祝青川感覺好像被扔了一記眼刀。
領頭大哥撓撓頭:“二公子,您咋不理俺啊,是不是忘了俺了啊,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俺叫虎子,二公子可想起來了?”
祝青川想說卻無法說,被身後的南黎強塞進了車內。
“這位仁兄,還麻煩將發簪還給那位淺月姑娘,家弟年幼,多有得罪。”祝青舟轉向虎子,雙手交叉在身前,微微頷首。
虎子又咧起嘴:“不麻煩不麻煩!您就是二公子的仙主姐姐吧,俺聽二公子說過他姐姐生的好看,像是畫兒裡走出來的美人,可二公子和來酒樓吃飯的客人都說仙主平日裡不怎麼出門,見不到仙主長什麼樣,今日居然讓俺給見著了!”
祝青舟提著裙擺走上馬車,回了他一個淡淡的微笑,就進了車內。
馬車緩緩行駛,虎子在後麵蹦跳著揮手:“仙主姐姐常出來走走啊!彆總是關在屋子裡!多來酒樓坐坐!俺帶你們玩!”
車子漸遠,隱匿在夜晚仙都的燈火中,回應著虎子的隻有的秋風。
祝青川下場沒好到哪去,被祝青舟帶回到她在皇宮的居所——凜月宮,還被罰了半月禁足和抄宮規。
祝青川癱坐在椅子上:“姐,我說你啊,真是一點都沒遺傳到阿娘的溫柔善良。”
提到阿娘,祝青舟抿了口茶,不語。
許是意識到說錯話,祝青川低下頭,閉上了嘴。
兩人其實都心知肚明,祝青舟自小沒見過父母幾次,而祝青川是在父母的愛中長大的,明明是同父母的親姐弟,區彆卻很大。
“對不起,阿姐。”祝青川道歉,“我下次會注意的。”
“無妨。”祝青舟淡漠。
姐弟倆的父親,是祝家現任家主祝義,上代仙帝親封的赤霄仙君,年輕時叱吒戰場,英姿勃發,手握兵權,後來與他們的母親相愛,婚後不久便有了祝青舟。
眼看日子越過越好,祝義在朝中的分量愈發重了,於是他自請去邊境鎮守,走時隻帶上了夫人,把年幼的祝青舟交給了祝老夫人照顧。也就是在邊境相伴的那段日子裡,有了祝青川。
祝青舟放下茶杯,留了句:“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便回了自己的寢宮。
祝青川看著姐姐離去的背影,四下寂靜,仿佛回到了小時候與祝青舟的第一次見麵。
初見時,小祝青川怯生生躲在爹娘身後,害怕這個從未見過的姐姐不喜歡他。祝青舟也很緊張,這不僅是她第一次見弟弟,也是她第一次見到父母。
早聽祖母說父母會給她帶個弟弟回來,小祝青舟看見弟弟並沒多意外,反而很歡喜,在這偌大的祝家宅子裡也是有了個玩伴。可惜父母和弟弟沒有待多長時間,或許隻在家住了一月不到,邊境動蕩,三人又離開了祝家。
祝老夫人重男輕女,當時祝家隻有小祝青舟與二房所出的一女,好在小祝青舟性子討喜,老夫人對她也還算待見,隻是很冷漠罷了。
此次祝義攜妻兒歸家,老夫人一看是個男孩,歡喜得不得了,祝義要走時老夫人死活不肯,說讓弟弟留下,把姐姐帶走,美其名曰是姐姐未與父母相處過,怕日後大了關係疏遠,但祝義說邊境亂,不安全,帶著個小女娃怕出事,兒子糙,何況男兒也要曆練曆練,不能總困在那四方宅院中。
小祝青舟又被留下了。
二房的堂妹鬨騰,搞的老夫人把注意都放在二房身上,無暇顧及小祝青舟。
而祝青川在邊境倒是過得自在,每日跟父親學騎射,學武藝兵法,還有母親輔導功課,全然忘記了家中的姐姐。
思緒回籠,現如今祝青川成長了些,已是一個七尺男兒了,他總是不能很坦蕩地麵對阿姐,可周遭的人都說父母不把她帶去邊境都是為了她好,再不濟也是父母的過失,與他無關,他無需自責。
翌日,他被祝青舟的練劍聲吵醒。
他揉著眼睛,推開門,抱著雙腿坐在門檻邊看。
祝青舟有把佩劍名為寒霜,通體冰藍,一看便知是重工打造,那是娘親送給她的。
此時,祝青舟正揮舞著寒霜劍,劍鋒所劃過的地方綻開藍色的光芒。她今日將頭發全束了起來,顯得整個人很利落。
“阿姐,寒霜劍借我玩玩唄。”祝青川道。
祝青舟冷睨他一眼:“你會用劍嗎?”
說來也是,祝青川跟父母親學了這般久,什麼都沒學會,反而不知道在哪學了一身臭毛病,整日吊兒郎當的,沒個正形,似乎父母的所有優點都遺傳給了祝青舟,什麼都沒給他留。
“阿姐,你這話說的,我好歹是大名鼎鼎的赤霄仙君之子,怎能連個劍都不會使?”祝青川臉黑了一瞬。
“好啊,試試?”
說著,祝青舟手一鬆,寒霜劍懸在空中,而後飛到了祝青川麵前。
祝青川硬著頭皮,握住劍柄,起身。
祝青舟手腕一翻,手中的藍光越聚越多,化指為蘭,抬手,那道光便朝著祝青川打去。
祝青川向旁一躲,藍光重重打在他身後屋子裡的地板上。
他不由得嘖嘖:“阿姐,我可是你親弟啊,你下手這般狠。”
說話的工夫,又一團藍光擊來,祝青川來不及躲,舉起寒霜劍遮擋,巨大的衝擊力讓他險些承受不住。
祝青川又向旁翻了個跟頭,單膝跪著,寒霜劍支撐著他大半個身子的重量立在地上。
“還來嗎?”祝青舟收了手。
祝青川站起來,將寒霜劍雙手奉上:“不來了不來了,阿姐,這劍你自己玩吧,我還是適合過花天酒地的日子。”
祝青舟收了劍:“下個月玄翊宗新生考核,無論結果如何,你必須去。”
玄翊宗是仙都最大的門派,幾乎整個仙都有頭有臉的人家都將子女送到這裡來修習。
“姐,我無心修習,你也看到了,我沒你那個天資,去了也是給祝家丟臉。”祝青川伸了個懶腰,自顧自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哦,我聽說太子殿下要回來了,姐,你還不如讓我去給太子接風洗塵呢。”
祝青舟也坐下了:“用得著你?”
“也是。”“太子殿下離宮去了靈澤山修煉,好不容易才回來,帝後肯定是要派專人一路將太子護送回來的。”
祝青川喋喋不休。
“連我都不知太子回宮的消息,你是從哪聽來的?”
“姐啊,今日太子和西境打了勝仗的慕家軍一道回都,聽說陣仗可大了,你沒碰見嗎?”
“我沒你那麼閒。”
旁邊的侍女將點心與茶水端了上來,放在石桌上後識趣地退下了。
祝青川接過茶壺,為祝青舟倒茶。
悠哉的時刻,祝青舟餘光注意到一路小跑而來的南黎。
不等祝青舟開口,南黎道:“仙主,陛下臨時召您,似乎有很要緊的事。”
祝青川壓製不住嘴角的笑意,打算趁她不在溜出去,反正自己也不是沒這麼乾過。
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祝青舟不緊不慢放下茶杯,臨走時用法術將整個凜月宮封了起來,怕是一隻鳥都飛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