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蘭聽到他說的這句話,腳步下意識一頓,思緒也被拋向九霄雲外,她抬起頭,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謝謝你,新一。”
工藤新一眼神注意到毛利蘭的臉頰,忽然就問:“毛利同學,你怎麼了嗎?”
“怎麼看上去心不在焉?”他瞬間放下所有的心理鬥爭,關切地問道,“是生病了嗎?”
毛利蘭看著擔憂的眼神,趕緊搖搖頭,露出一個更加燦爛的笑容:“沒事的新一,我很好,隻是玩了遊戲,有點累。”
工藤新一低下眼,深深地看著她。
反複確認:“真的隻是這樣嗎?”
“嗯嗯,”毛利蘭連忙點頭,看向隔著一條馬路的房子,“新一,我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工藤新一看向她那雙忽閃的眼睛,喉嚨裡有些欲言又止,最終什麼都沒問,點頭:“好。”
他們都避開了遊戲上的事,不約而同將這茬揭過,仿若什麼都沒有發生。
*
毛利蘭走到昏暗的房間裡,一雙鞋似乎都來不及換,直奔進了房間。
她通過意識,細微謹慎地詢問:“係統,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係統知道她要問什麼,沒有拐彎抹角:“宿主,目前還不可以換其他的方法。”
毛利蘭眼眸暗淡下去,仍舊不死心:“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隻要不再攻略工藤新一,其他任何方法,她都可以冒險試一試。
係統很徹底打碎她的幻想:“不可以。”
“宿主,”係統望著她,補充說,“如果您真的想要回家,隻有攻略角色【工藤新一】這一條方法,沒有其他的選擇可以走。”
毛利蘭朦朧間想起不久前,她也是這麼問的係統,係統給出的答案也是一模一樣。
來到這個世界上,注定身不由己,她想要回家也隻有攻略唯一一條路。
她沒有彆的辦法可以選擇。
毛利蘭沉默許久,輕輕吐了口氣,點頭:“好,我明白了。”
她的意識漸漸回歸,望著一片黑漆漆、冰涼的四周,隻覺得自己渾身都是冷的,是那種透著骨子縫的冷。
她望向窗外,暗暗沉沉的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雨水順著沒關緊的窗戶,飄了進來,氤濕這片獨屬於窗台的地方。
她又沒關窗。
要是平常打濕了,爸爸媽媽肯定會跑過來責備她怎麼不關窗,然後,關心她是否被雨水打濕,是否感冒了。
而不是,一個人孤零零待在這裡,被迫攻略已然心有所屬,屬於這個世界的工藤新一。
她真的好想回家,她想爸爸媽媽,想新一、園子,想回到那個屬於她的世界。
這一刻所有的思念,所有的不解無助,所有積攢下的情緒,都宣泄出來,她無力躺在床上,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爭先恐後噴薄而出。
淚水打濕枕頭,手機亮度在昏暗的房間裡,閃了又閃,再次暗了下去。
毛利蘭任憑淚水浸濕枕頭,淚珠順著枕頭,滴落到床上,聚集成一圈水漬。
不知道過去多久,樓下傳來急促鈴聲,有人在敲她家的房門,一下又一下,直直響進她心間。
毛利蘭身子一顫,強迫著自己睜開淚眼朦朧的眼睛,視線模糊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打開手機,明亮光線,瞬間籠罩陰暗的房間。
她努力分辨了下,界麵上顯示是工藤新一發過來的信息和幾通電話,敲響她房間的門是他嗎?
毛利蘭還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愣愣的坐在房間裡發呆,門口的人依舊鍥而不舍的按響門鈴,叫囂著他的存在感,好像一定要得到她的回答。
她隻好穿上拖鞋,忍著頭疼、視線朦朧的腦袋,邁著很輕的步子,走到門口。
門外的人很急切,一遍又一遍叫喚:“毛利同學,你在裡麵嗎?”
毛利蘭望著門把手,試著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哭過太久,嗓子有點啞,完全發不出音節。
門外按鈴的人耐心搖搖欲墜,忍受著破門而入的想法,再一次撥打電話,不同的是,這回他能很清楚聽見手機鈴聲。
沒響幾秒,被裡麵的人掛斷了。
工藤新一鬆了口氣:“毛利同學,你在裡麵就好了。”
“我們上次去的圖書館旁邊,開了一家24小時甜品店,我想裡麵的甜品,你會喜歡。”
“我就自作主張買了一點甜品,準備帶給你吃。”工藤新一說到這裡,停頓了下,“我想,你吃下這個甜品,心情會好一些。”
工藤新一把手裡的塑料袋掛門上,發出“刺啦”的響聲,又順著傘沿,看了眼天色,不放心叮囑,“晚上可能還會下雨,記得關窗。”
他強撐著一口氣說完這些話,想得到一點裡麵人的反應,哪怕是一句拒絕都很好,可他站了這麼久,遲遲沒有得到裡麵人的回應。
“毛利同學?”
毛利蘭早在他說完第一句話時,便無力的蹲在門口,背靠著門,感受著隔門傳來清晰、有力的說話聲,滲透鼓膜。
仿佛眼前能顯現他說出這幾句話時,一臉認真糾結的模樣,她無聲的笑了下,眼淚似乎快要衝破眼睛這最後一道枷鎖。
“那我走了?”工藤新一等了一會,遲遲沒得到回應,言語頗有些小心翼翼,“你明天會來學校,對嗎?”
仔細聽,還能聽出他這句話隱隱深藏著的期望與祈求。
毛利蘭抱著雙臂,背靠著門,點頭,又怕他聽不見,調整了下嗓音,含糊的應道:“嗯。”
工藤新一對於她會回答這個問題,本應不抱任何期望,卻在聽到她的肯定回答,很快反應過來:“好,我明天在你家門口等你。”
他講話的語速很快,基本上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直截了當說出口,像是生怕她反悔。
毛利蘭陷入沉默,沒有回答。
“明天見。”
“毛利同學。”
工藤新一也不意外,得到一句承諾,在門口等了會,然後撐起傘,一步三回頭衝向雨幕。
直到腳步聲漸遠,毛利蘭伸手依靠著門把手,勉強站了起來,渾身都莫名有點難受。
她看著門把手,猶豫著把門打開。
一陣冷風夾雜著細雨,向她湧來,漸漸打濕了衣服,氤氳出一小塊斑點。
塑料袋裡的甜品很多,各種口味都有,其中,很多都是她經常吃的以及她最為喜愛的甜品。
毛利蘭抱著袋子,再度紅了眼眶,眼淚止不住流淌,在風雨中順著打濕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