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蘭沒錯過工藤新一突然轉變的那句稱呼,久違的熟悉感瞬間湧上心頭,像是一條小溪穿過潺潺流水,最終回到她的身旁。
她強壓下心裡那股酸澀而複雜的情緒,低下頭,止住即將掉落的眼淚,認真幫他處理傷口。
毛利蘭的手法很嫻熟,包紮起來動作很快,片刻間,繃帶被她綁成蝴蝶形狀。
係在他的手臂上有些格格不入,還有點滑稽,但卻係得很精致。
工藤新一沒心思管這個,盯著她低頭一副不吭聲的模樣,看不清她正臉,腦袋裡想象她眼淚要掉不掉的樣子,心都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
他極度彆扭的補充了句:“你要是想哭也沒關係,我的肩膀可以給你靠。”
毛利蘭抬起頭,眼眶周圍還是紅紅的,像一隻可憐巴巴又倔強的小兔子,格外惹人心疼。
工藤新一逼著自己不去看她臉上的表情,主動把肩膀湊過來一點,好讓她能輕鬆的靠著。
“新一,”毛利蘭看著他的動作,眼淚再度湧了出來,她哽咽著說,“你剛剛……是不是喊我“蘭”了?”
工藤新一的臉瞬間紅了一度,但他沒否認,一臉傲嬌的反問她:“我不可以這樣喊嗎?”
“沒有,”毛利蘭想起什麼,忽然間就笑了,眼淚順著她微微上揚的嘴角流淌下來,“我隻是在想新一能這樣喊我,真的讓我覺得很開心。”
少女的話,縈繞在他的耳畔,伴隨著一陣猛烈的風,清晰深刻的傳送過來。
工藤新一忍不住扭頭瞧她,發現她真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樣,臉上淚水像珍珠似的往外冒,嘴上依舊是笑著,頓時心裡方寸都亂了。
他坐近一些,主動將她的腦袋靠在自己肩膀上,順便用手蒙住她的眼睛:“哭吧,這樣就看不見了。”
毛利蘭知道她現在這樣一定很狼狽,可她就是忍不住,看到他手臂上、肩膀上的傷那刻,是身體比她的大腦反應更敏捷的讓她哭了出來。
她也說不清這是為什麼。
眼淚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感受到工藤新一這麼生疏扭捏的安慰方式,把覆蓋在她眼前溫熱的手拿開,抬起頭,吸了吸鼻子,露出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真心實意看著他:“謝謝你,新一。”
謝謝你把我們救了出來。
——“It was you who released theprisoner(是你放走了犯人)”
——那些話不要放在心上,他們是胡說的。
——你為什麼想要救我?
——想要殺一個人或許需要理由,但想要救一個人,哪還需要什麼理由?
謝謝你,解開我在這個世界的心結。
真的,很謝謝你。
工藤新一下意識用手摸了摸耳朵,不自然的望向彆處:“不用謝。”
“蘭”
他分明是第一次喊這麼親昵的稱呼,陡然覺得自己喊得很順口,就好像他喊這個名字,已經是喊了很久,身心都逐漸形成習慣,經過不斷的曆練,不自覺刻入骨髓的稱呼。
他想,這大概是,他在心底裡肖想這樣喊很久了。
*
護士處理完男人身上的傷,趕到這台救護車前,看到的是這樣一副的場景。
一對非常年輕、般配的少年、少女,坐在救護車上,少女抬頭望向身旁的少年,臉上還掛著淚痕,眼睛卻是彎彎的笑了起來。
那種表情看著非常讓人疼愛,她像是找回了自己曾經失去的某樣東西,失而複得般笑了出來。
而少年微微低下頭,那雙湛藍色眼睛望著她,臉上的溫度不斷升高,整張臉都不自主紅了起來,一直延續到耳廓。
他們兩人之間,容不下任何人。
護士也不想打擾這片刻的溫馨,但她答應了彆人,隻好硬著頭皮走上前:“那邊的患者說想要你們過去,他有話要跟你們說。”
毛利蘭跟工藤新一對視了一眼,然後,工藤新一點頭:“好,我們現在過去。”
“新一,你不要緊嗎?”毛利蘭擔憂看著他,視線緩緩上移,“你前來商場救我們的時候,腰也被傷到了吧?”
那個時候,毛利蘭清楚看見烈火被一陣風吹到工藤新一身上,他的衣服也被燒著了一塊,露出一塊血肉模糊的皮膚。
雖然護士提前幫他處理過,但她還是有點不放心,畢竟,他之前在學園祭的時候就受過一次嚴重的傷,卻還跟她說沒事。
她很怕他疼。
“沒事的,蘭”工藤新一渾不在意的說,“這點傷不算什麼,我還是比較在意那個男人喊我們過去的意圖。”
得到這個答案,毛利蘭也並不意外,她思量了下,點頭:“好,那我們等下快點回來。”
“我再幫新一你看看”
“好”
兩人一起往另外一台救護車走,路上隨處可見奔波於滅火的消防員,被救下的人群聚集一塊,彎下身子連連感謝消防員們。
毛利蘭看著他們這副鮮活的模樣,眼睛裡盛滿了細碎的笑意,和剛剛無助抽泣的模樣,仿佛判若兩人。
“蘭,你笑什麼?”工藤新一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