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指尖顫動，攤開的掌心裡像放了一塊石頭，怎麼用力也握不了拳。

四肢沒有力氣，眼睛微張，睫毛抖動，隻有一片刺眼的光亮和耳旁嘈雜的聲音。

睜眼。

闖進宋晴繁的視線，麵帶驚喜而陌生的亞裔麵孔，她看到床上的女孩終於醒來，焦急地伸手按下緊急呼叫按鈕。

胸前口袋夾著金屬牌子的白大褂步伐匆匆，他湊近她的臉。

宋晴繁感覺視線沒辦法聚焦，眼神潰散，醫生模樣的西方人嘴唇張合，但耳朵隻有嗡嗡聲。

頭頂的白熾燈散開許多光芒，眼前的畫麵倏地變黑，瞳孔感知的光線忽明忽暗。

再醒來，渾身無力，但能感受到對身體的控製力在逐漸恢複。

唰——

護士拉開窗簾，換下空空的吊瓶就匆匆離開。

陽光傾灑下來，一方一方地鋪在地上，混合醫院的冷氣，隻感覺溫度舒適。

但根據記憶，她不應該在醫院。

宋晴繁在病床上坐起，平時用來吃飯的小桌板上擺著一麵鏡子，這是護士站的年輕小護士借她用的。

巴掌大的鏡子照映出她的臉，濃豔的眉眼此時稍顯暗淡，長發濃黑如夜，披散肩後。

跟她的臉一樣，但又不是她，這不是她的身體。

“所以說，你不僅選錯了人，甚至穿錯了世界？”宋晴繁雙目無神，幽幽地開口。

哢哧哢哧。

一隻白色拚接紫藤色的小鳥在桌上，偏偏學啄木鳥用鳥喙嗙嗙啄蘋果。

爽脆的蘋果被啄下深紅色的外皮，小鳥歪著頭扣裡麵的果肉吃。

病房裡明明沒有其他人，卻有人聲。

“這不重要啦。”

聲音含糊不清，嘴裡像塞滿了東西。

宋晴繁一手拿起蘋果，汁水流到她的手上。

另一隻手握住小鳥的半身，隻餘下一個白色的腦袋從虎口處露出。

小鳥胸前的羽毛上同樣沾了蘋果的汁水。

宋晴繁嫌棄地皺眉，將小鳥舉到視線齊高的地方。

小鳥腦袋不停扭動，翅膀用儘了力氣但掙脫不開。

宋晴繁麵無表情地盯著眼前掙紮的小東西，“小雞，送我回去。”

小鳥掙紮，嘴巴不停張合，“我不是小雞！我是牡丹鸚鵡！鸚鵡！”

她加重語氣，手上的力氣也一並變大。

“送我回去。”

小鳥停止掙紮，爪子不再擺動，在宋晴繁掌心擺爛，垂頭喪氣。

“我們都回不去了，而且你原本的身體早就爛掉啦。”

宋晴繁穿越了，在一場飛機事故中。

她就讀於國內知名外語大學的英法雙語專業，本科畢業後在導師的推薦下到法國深造，專攻口譯。

理所當然，畢業後從事翻譯相關工作。

她在公司的安排下到法國進行一場會議同傳的工作，會議一如計劃般完美落幕，但就在她跟隨客戶公司的項目組一起回國的飛機上，經曆了雷暴天氣。

場景混亂，聲音嘈雜，疼痛不覺，死亡來得無聲無息。

病床後的病人名牌上標注的是拚音，和護照上的一樣。

她的身份證和護照等證件擺在桌麵上，名字和出生年月是相同的，住址和身份號碼是不同的。

宋晴繁自醒來，在醫院躺了三天，診斷證明上寫的是食物過敏導致休克入院。

察覺到宋晴繁的手卸了力氣，小鳥拍拍翅膀飛回小桌板上，腦袋頂頂宋晴繁的另一隻手，示意她把蘋果放下。

“原本我是想找跟你坐同一航班，同樣叫宋晴紫的女生，但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有坐那班飛機。她跟你不一樣，她可是好幾個頂流愛豆的超級站姐，運營了好幾個站子，她肯定比你適合……”

宋晴繁用力地合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蘋果砰地一聲被握著砸下。

小鳥被小桌板搖地站不住，撲棱翅膀，驚得兩爪後退兩步，黑豆眼驚魂不定地看向她。

宋晴繁太陽穴直跳，頭疼得說不出話。

“你們係統都是不用接受九年義務教育的文盲？”

小鳥不明白她的意思，停不住地走動，目光驀地飄到牆麵的病人名牌。

它停下爪子，揮著翅膀飛到名牌前，落在病床塑料背板上。

兩爪抓緊，瞳孔地震，鳥喙發出尖銳爆鳴。

“你怎麼叫宋晴繁！”

“閉嘴吧，小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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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穿過雲層，柔和的陽光從拉起的遮陽板下傾瀉。

機艙內消息鈴聲此起彼伏，宋晴繁滑下狀態欄取消飛行模式，微信的小紅點亮起，但是點進去之後，隻有綴著小紅點的公眾號。

這是回國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