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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仁飄著回到房間,刷房卡的時候,甚至拿著房卡在感應區下的鑰匙孔刷了好幾次,每一步都像踩在雲上。
如他所說,劇組確實沒有錢,連導演都和編劇住一間普通雙人房,原本給江延川訂的房間就在他們隔壁。
酒店的隔音不好,玻璃漱口杯放下的聲音,水流停止的瞬間,都一清二楚。
何駒毫無形象地張大嘴打了個哈欠,薄荷牙膏讓他一激靈,清醒了一點,但洗漱完沒幾分鐘又犯困。
作為編劇,他日常過著海外時間,彆人睡覺他工作,彆人起床他睡覺,要不是為了待會的開機儀式,他肯定還在夢裡。
他不修邊幅地甩著手,從衛生間慢吞吞走出來,就被剛進門神不守舍的辛仁嚇了一跳。
何駒見辛仁這個樣子,困意猝爾消散,“發生什麼事了?你不是去接男主嗎?”
他像是想起什麼,語氣激動,“不是那小子毀約了吧?他沒來?”
辛仁被他突如其來的大嗓門嚇了一跳,神誌清醒過來
見沒關緊的房門,一腳踹上了門,就怕隔壁房間的許澤聽到。
辛仁衝過去捂住他的嘴,急吼吼道,“說什麼呢!那可是我們的好同誌!我們劇的商業策劃書呢?快給我找找。”
“哦哦,那還好,我以為跟上一部劇那個傻逼一樣。”何駒一聽就放心了,耷拉著眉毛,一邊咕噥一邊幫他找。
“你要商業策劃書乾啥,又沒人要投資了,哭爹喊娘才拉來的八百萬,還沒開機都燒掉不少了。”
桌上的文件堆得亂七八糟,多數是劇本廢稿,找了好一會才在垃圾桶翻出來皺巴巴的商業策劃書。
辛仁試圖壓平褶皺,急得團團轉。
“乾啥呢?這東西又沒用。”何駒見他找著了,也就不忙活了。
他在茶幾摸了包自帶的蘇打餅,撕開包裝,嚼得嘎吱嘎吱,在沙發上跨開腿,垃圾桶特意放腿中間接掉落的碎粒。
如前所述,劇組也沒訂酒店的早餐,等開拍了,就找個劇務出去買小攤早餐,又家常又便宜。
何駒吃乾淨一包餅乾,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再去泡杯茶,用房間送的茶包。
見他還是在跟文件過不去,隨口道,“你問前台借個熨鬥不就行了。不過這商業策劃書……”
何駒突然抓住一閃而過的猜想,激動道,“有人要投資我們的戲?”
“江延川的公司有這樣的想法。”辛仁急急扔下一句話,就小跑去前台找熨鬥,多等不了一秒。
“江延川?”何駒想起那天簽合同的漂亮女老板,發怒一拍桌子,“不是要砸錢給他加戲吧!”
沒過幾分鐘,辛仁就拿著熨鬥匆匆忙忙回來,生怕就這短時間裡,宋晴繁就反悔不談這事了。
“辛仁,我可不同意給他加戲!”何駒擋在桌子前,不讓他過去。
“老何你發什麼神經,彆礙我事。”辛仁把他推走,不顧他大喊大叫。
另一邊。
許澤另外訂好兩張豪華大床房,但和許澤不在一個樓層。
“江哥,你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許澤比他們先到,一步三回頭地走出電梯。
“滴——”
宋晴繁對著房號,刷開門禁。
剛踏進去,宋晴繁就皺起眉頭。
房間像是不常有人住,窗戶緊閉,凝固的空氣中都是塵埃和朽木的味道。
拉開窗戶,湧進的風送來新鮮的空氣,帶走原本的沉悶,才讓她呼出一口氣。
房間麵積不小,落地窗往外看是破舊的民樓,會客沙發是老舊的黑皮款式,還有裂痕。
江延川見她進了房門,卻沒有關門,也隻輕輕掩上自己的房門。
辛仁捏著策劃書到宋晴繁房門口,見房門敞開,於是停在門口,抬手在木門上敲兩下,又揚聲叫了聲,“宋小姐。”
沒想到,比宋晴繁先應聲的,是右側房間打開的房門。
“延川,你在這呢?拍攝期間要是有什麼問題,一定跟我說!”辛仁哥兩好似得搭上他的肩膀,還得墊墊腳才站得穩。
辛仁又看了眼門口,見還沒有人應聲,鬼鬼祟祟地湊近江延川耳邊,“跟你老板多說點好話,資金多了,咱也多拍兩集,就你這演技,不火都難。”
江延川也不躲,任他靠著,嘴角含笑,隻是說出來就沒他看著這麼溫和,“我還影響不到公司的投資,任導高看了。”
辛仁也不惱,他當然知道底層藝人在公司沒有話語權,但是什麼都嘗試一下吧。
宋晴繁出來的時候,辛仁還站沒站相地貼著江延川,這個年輕導演倒是沒什麼架子。
她看了眼辛仁用來拍江延川胸口的文件,朝他伸出手,“給我吧。”